沐溪以前在煌道天時,都是傍晚時分去師父那裡吃晚飯,散步回家,再打一會兒坐,就天黑睡覺了。城市裡的生活不是,她都到晚飯打坐時間,許多人在匆匆趕回家的路上,還有很多人加班,沒顧得上吃飯的。
她是戌時四刻多一點才吃上飯,用城裡的計時方式是晚上八點二十分,她吃完飯就九點了。
沐溪回房間,簡單洗漱了下,便到房間打坐行氣周天,以真氣滋養體魄達到修息的目的。其實最好的休息是睡覺,但她今天晚上要當夜貓子,沒有時間睡覺,隻好用打坐來休息。調息一刻鐘,能頂上睡好幾個小時,也有助於修息,避免疲憊。
城市裡幾乎感覺不到靈氣,且各種氣息駁雜,動物的、人的、汽車尾氣、各種材料燃料釋放的,都挺汙濁的,但多多少少還是能吸收到些有用的,且修真到了她這境界,體內天地自成,氣息循環不休,真氣充沛,再加上她還有靈米做的米糕補充靈力,並不怎麼影響修行,更不耽誤她休息。
她打坐到子時初刻,也就是夜裡十一點多一點點,收功,去衣帽間換上法袍,將佩劍掛在腰上,收拾好隨身物品,下樓,準備出門。
夜裡子時了,言瀾跟沐言居然還沒睡,在客廳聊天。
沐言麵前放著一個咖啡杯,裡麵的咖啡已經喝完了。
言瀾端著喝到一半的咖啡,喝了一口,便又拿在手裡,沒有放下的意思,問沐言:“那你覺得誰來替他的位置合適?”她的眼角餘光瞥見樓梯口有白影飄動,嚇得扭頭看去,一眼認出是沐溪,長鬆口氣,隨即愣住,問:“怎麼穿成這樣?”
一身古風長袍,還罩件飄逸的鶴氅,衣服無風自飄蕩,走路悄無聲息宛若幽靈,大半夜的,乍然一看,怪嚇人的,但仔細一看,言瀾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誇讚道:“還真彆說,溪溪這麼穿真好看。”氣度從容優雅又飄然若仙,言瀾忍不住驕傲了。這麼標致好看的孩子是她生的!
沐溪問:“你們不睡嗎?這都子時了。”
沐言看了下時間,說:“才十一點,平時我們都是一點多睡覺,你這是要出門了?”
沐溪說:“嗯,子夜了嘛,趁著夜深人靜出去摸摸妖怪的窩點,打起來也不怕吵到人。”
言瀾提議道:“溪溪,你要不要吃點宵夜,晚一點再去。我給你煮麵條。”
沐溪說:“出去吃也行,本色有蠻多特色宵夜店子,燒烤、火鍋、燒臘、海鮮應有儘有。”
沐溪驚了,問:“這麼晚了,還營業嗎?”
沐言說:“宵夜鋪子,當然營業啦,怎麼也得到淩晨三四點才關門,還有通宵營業的。你想吃什麼?”
沐溪說:“我不餓。”她說完,摸出一把尺餘長的碧綠色小劍,將真氣灌注到劍中,淩空一拋,小劍上的符光閃爍,光即化成一柄一尺寬、一米多長的大劍。
她踩在劍上,對言瀾和沐言說:“我出門了。”抬手掐訣,輕喝一聲:“潛形藏影,炁化無蹤,遁!”輕喝聲中,手訣凝聚的炁化成一個直徑一米多的圓形氣罩籠在她的身上,隨著她最後一個手勢結束,遁字喝出,人直接在言瀾和沐言跟前消失,一陣風從屋子裡刮出去,便又安靜了下來。
言瀾試著問了句:“溪溪,你還在嗎?”
沐言激動地一把抓住言瀾的胳膊,叫道:“媽,她會飛,會馭劍飛行!”
言瀾沒聽到回應,知道沐溪已經走遠……飛遠了。她回道:“看到了。”又扭頭看看剛才沐溪消失的方向,對沐溪今晚的行動放心了幾分,說:“你把接下來要變動的人員名單給我,我來安排。老周的人先不要動,我會去遊說老周,先跟他聯手把陳晾收拾了。老周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還得再看看,要是兩個一起動,他倆一旦聯手,即使我們贏了,集團也會元氣大傷。”
沐言遲疑道:“要把陳晾踢出局,他手裡的股份得要不少錢,我們手裡的現金,隻怕不夠吃下他手裡的股份。要是讓老周才把陳晾手裡的股份吞掉些,會不會……”
言瀾說:“想跟老周聯手,不說陳晾手裡的股份分出一半,至少得分出去三分之一。有利可圖,他才會動。陳晾把股價搞得這麼低,想低價收你手裡的股,如今我們更好以更低價收他的股,你回頭去把墓地裡刻有那些奇怪符紋的磚運到公司去,我要拿這個逼陳晾簽股權轉讓書。等溪溪那邊的調查結果,要是陳晾跟老沐的死有直接關係,我會讓他一分錢都拿不到。”
沐言說:“他不承認是他乾的怎麼辦?萬一都推到姓佘的頭上呢?”
言瀾說:“他承不承認都沒關係,隻要讓他看到,我們有實力破佘大師的手段,就有實力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用陰損法子對付彆人的人,自然會怕彆人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他。他背後的高人跟溪溪鬥法,隻要溪溪勝了,他會彷徨難安,擔心自己會不會落得跟你爸和你舅舅一樣的下場。花錢保命這種事,難嗎?”
沐言說:“可我們……溪溪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用邪術害人的。陳晾會信嗎?”
言瀾輕輕戳了下沐言的呆瓜腦袋,說:“兵不厭詐。”她細細解釋道:“我們不能表現出會讓溪溪收拾他的樣子,但要讓他覺得,溪溪會用他對付我們的手段對付他。”
沐言不懂:“這怎麼表現?”
言瀾輕歎口氣,說:“你特彆囂張地逼他簽股權轉讓書就成,老周那邊也隻管放開了懟,你的無理要求開出來,底氣十足,你妹妹那麼厲害,親爹的墳刨起來都不帶一絲猶豫的,墓裡的臟東西收拾得乾乾淨淨,這麼多信息彙聚到一塊兒,夠他腦補出一場大戲嚇到自亂陣腳了。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她的聲音一軟,說:“你啊,彆先自己露怯,遇事瞧準了,儘管放開手腳乾,就算事情辦錯了,錯也有錯的招,明白麼。”
沐言“嗯”了聲,應下,說:“我去跟陳晾過過招,我來收拾他,就當給我練手了。”
言瀾問她:“你覺得我讓你做執行總裁是請你去打醬油的嗎?”
她以前想著,他們給沐言留下可以長期收租有穩定進項的寫字樓、商鋪和大筆現金,再弄個信托基金,省得沐言去參和商場上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過些輕鬆快樂的日子就成。如今想來,孩子還是得自己有本事才能立得住,不然,手裡有那麼多錢,再一副天真好騙的傻白甜模樣,會招災。
……
沐溪踩著符劍飛出沐家,從袖子裡摸出封有蛇煞的符紙,從中抽取出一條,再掐了道追蹤法訣打在上麵,再將蛇煞扔出去,蛇煞化成一縷筷子大小的細蛇狀輕煙,在空中飛快地甩著尾巴,朝著市中心方向飛去。
她在離地約有三四層樓高度飛行,不緊不慢地跟著蛇煞。
因為是直線飛行,速度不慢,隻飛了大概十來分鐘,便來到一棟大樓前。
這大樓位於海市最繁華的商業中心,與山瀾集團總部大樓隻隔著一條街。它有五六十層樓高,闊氣的外牆充滿奢華感,使得它在林立的高樓間都有種巍然矗立橫壓四方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