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 溫暖與輕柔都剛剛好(1 / 2)

她心底似乎升起一絲類似昨晚的微微暖意,抬頭,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

傅今洲恍若未覺,車開過來後,傾身替她拉開車門,“走嗎?”

江大

今年的秋天來的突然且凶猛,寬闊的大道兩旁已鋪滿金黃色樹葉,寒風中帶著蕭瑟。

謝絮記憶裡的大學生活沉悶、寡言、行色匆匆。

那時她的親生父親剛剛離家,她少不經事,和母親大吵一架,賭氣報了南方的江大,一離開就是三年。

她攢著勁想讓母親知道,天文從不虛無縹緲,那是父親為之奮鬥探索一生的理想,也是她後半生即將要走的路。

從小生活在大院裡,她早厭惡了身邊大人們時時談論著的彎彎繞繞,人心算計,她不明白母親怎麼會那麼自然順暢地融入其中,成為那滿腹算計人群中的一員。

但她也從未想過,母親會毫無征兆地離開她,離開這個世界。

她仍記得聽聞噩耗那日,京城是黑夜,荷蘭卻難得晴天。

她在ASTRON的觀測中心,受托和萊頓大學幾個即將畢業的博士生交流。他們的導師卡薩瓦達博士與她在學術上聯係緊密,私交也不錯,前一天還半開玩笑地說他這幾個學生不過是拾人牙慧,但凡有謝絮這樣的學生,做夢都要笑醒。

她淡笑著麵對博士的調侃,心底卻意外惶惶,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斷裂,她和京城家中母親之間係著的那條絲線,不知在何時已經搖搖欲墜。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身側驀然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隨之肩膀被摟了過去,她倏地回神,一輛行駛飛快的自行車幾乎擦身而過。

兩人此時距離極近,淡淡的雪鬆木氣息湧入鼻腔,清透中帶著一絲冷意,謝絮愣神片刻,傅今洲已經鬆開她,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調侃,“救命之恩,你想怎麼報答?”

謝絮麵無表情收回視線,沒理他。

“我說真的,”傅今洲挑眉,“這種情況放古代是要以身相許的,雖說現在沒了這個說法——”

兩人並排走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途經一棵又一棵法國梧桐,耳邊是傅今洲說個不停的聲音,謝絮微微抬眼,看見天空上影影綽綽的雲。

竟有種回到大學時代的錯覺。

“你的大學是怎麼過來的?”謝絮突然看向身邊的人,聲音很淡,卻有一絲難得的認真。

她過去從未主動問起他的生活。傅今洲倏然止住前邊話頭,“我的大學啊...”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前方不遠處的大禮堂,“各種玩樂咯。”

他像突然想起什麼,視線落回到謝絮身上,“大二那年,京大和江大聯辦跨年晚會,你參加了嗎?”

謝絮下意識搖頭,有一絲茫然,“跨年晚會?”

她從不記得學校什麼時候舉辦過跨年晚會,在她的學生生涯中,印象最深的就是各類天文儀器,每個闔家團圓應該玩樂休息的日子,她不是坐在觀測台上發呆,就是在實驗室裡計算數據。

母親去世之後,她更把自己封閉起來,從不與人主動交談。

印象最深一次集體活動,應該是初到MIT那年,一個剛入學的學弟在使用儀器時沒注意,不小心連人帶儀器整個滾下了一個小下坡,儀器被嚴重損壞,無法繼續使用。

她正準備自己買台儀器補上,卻突然接到主任通知,說校外有一位不知名人士向天文台捐贈了一批最新的觀測儀器,要把以前的舊設施通通替換。

她不自覺講起這件事,傅今洲走在旁邊,微微低頭偏向她的方向,神色認真。聽到校外的不知名人士時,他嘴角不自覺勾起絲笑意,重複道:“不知名人士?”

“嗯,”謝絮點頭,說到此事,聲音帶了一絲輕鬆,“不小心摔壞儀器的學弟聽說這個消息醫院不住了,把天文台所有人都請去了校外的酒吧。”

“酒吧,”傅今洲重複著這兩個字,語調輕且緩,微挑眉梢看過去,“你也去了?”

-

Hagdw是MIT外最知名的學生酒吧,聽聞不用賠償天文台的貴重儀器,艾文不顧剛打石膏的手,從床上一躍而起,另一隻手比了個“耶”的手勢,挨個給天文台的同學發邀請。

接到邀請時謝絮正站在被摔毀了幾個角的觀測儀器前,程跡站在她旁邊,單手插兜,伸出另一隻手碰了碰儀器,嘖一聲,“摔成這樣,修不好了。”

謝絮聞言,淡淡扭頭看他一眼,“你不是自稱MIT的天才工程師,任何機器經手就能修好嗎?”

程跡一哽,心說跟你見麵才是目的,誰管過程如何,理由不過信手拈來,沒想到她真的當真了。

叮咚一聲,他的手機屏幕亮起,算是解了這個尷尬的圍,程跡劃了幾下手機屏幕,對著她晃了晃,“艾文邀請,Hagdw。”

“不去。”謝絮想都不想直接拒絕,程跡眼睛一轉,看到不遠處她桌前立著的相框。

“聽說裡森博士在學校的時候經常去那裡。”

謝絮動作一頓,“你認識他?”

很少有人知道,裡森的中文名叫唐遠,曾和謝家上一輩唯一的女孩也就是謝絮的母親在一起。

發現這一層關係,程跡挑了挑眉,緩緩道:“我爸和裡森博士同一時間在MIT任教,是很好的朋友。”

謝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