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插肩而過 “您好,請問包廂桃花……(1 / 2)

江序又做夢了。

耳邊喘息聲繾綣,夢中那人卻冷沉得未發隻言片語,他識趣地閉上眼,四肢都被攀附倒懸。

“江序,你這裡,又深了。”

江序突然掀起眼皮,紅著眼看了眼梁嶼,伸手半遮半掩護住自己後頸那塊醜陋的長疤痕。

梁嶼卻不折不饒地拉開他的手,蜻蜓點水吻上那塊疤,將他整個人拽進自己懷裡,兩人眼中都沾染上渴望戲碼,熱騰騰的氣息不斷在他耳邊盤旋。

“彆說了。”江序抽開眼神中的眷戀,將頭扭到一邊去。

他的視線停留在梁嶼的臉,臉色有些不自然,他悶聲說了句:“它醜嗎?”

夢中的梁嶼沒應聲,貼近他的疤,自顧自說:“給不給親,不親就彆親了。”

可他卻陷入深深的留白非要趁此得出個答案,“梁嶼,你是不是覺得它很醜?”

夢裡的男人終於不耐煩地皺起眉眼,毫不留戀地抽身離開,他的意識先他一步動作起身去追,可門還是“砰”的一聲關上了。他茫然無措追悔莫及,可門打開卻是一片黑暗,濃濃的一團緊緊將他包裹,他險些喘不上氣。

舉目望去,四周儼然化身無數幻影。

他隻知道無儘夏,卻不曾想自己能看到無儘黑。

轉鐘三點多,江序猛地掀開被子坐起。

黑暗中,醒來的江序伸手毫不停留地摸上了後頸處那塊長疤。直到摸了個虛空,意識回籠,刺骨的寒冷爬上了他的每一寸皮膚,他才晃悠悠下床,穿上拖鞋去洗手間。

這間房子離學校很近,是他用做兼職賺的錢租的,雖然隻放得下一張床,一個很小的洗手間,一個比洗手間還要擁擠的廚房但江序很滿足。起碼他這個遊離了兩輩子的靈魂總算是有一個真正的家了。

他從櫃子裡重新找了套睡衣,將房間裡的燈打開,打算重新洗個澡。

剛才的夢讓他全身生寒,這不是他第一次做夢。重生回到18歲的這些天,隻要入睡就像是自我潛意識給自己懲罰般,他一遍一遍地夢到上輩子發生的一切,可唯獨今天,他夢到了梁嶼。

愣神的這一會兒他早已不自覺地打開了噴頭,水流一點點變大,水溫上升淋到他身上再流向腳底時還是很燙,江序擠壓沐浴露,任由泡沫洗滌自己的身體。

心跳還是很快,江序無奈地想。

他撩開耳後浸濕的頭發,對著洗漱台上的布滿水霧的鏡子,照向那塊在夢中被梁嶼吻上的疤痕。那裡如今什麼也沒有。

明明丟了疤容貌依舊,那股燥癢就似螞蟻,五感都往那處聚集令他心慌。

哪怕是重生回到18歲,消失不見最猛烈的那塊疤,光是想起就會隱隱作疼。

洗完澡出來,重新回到床上準備入睡,江序打開手機卻發現已經快轉鐘四點了。

乾脆不睡了。

他倒來一杯開水,啟動電腦。

[緒言先生,您好,我是飛夢音樂的音樂總監助理艾好。唐文總監非常喜歡您的音樂作品《滯留》,我們非常希望能與您達成合作,希望您能和飛夢簽約成為飛夢旗下歌手藝人。其實從您的作品音樂作品《曇花》再到《滯留》的創作初期我們就有一直關注您的動態,隻可惜您總是不顯山不顯水,所以我隻好通過您在申請發表時留下的郵箱找到您,我們由衷的希望能與您達成合作,報酬以及曝光量方麵您不用擔心.......]

郵箱裡的這條最近的消息很長,很真誠,江序抱著水杯看了很久。

“能被飛夢看上,江序你還在猶豫些什麼。”江序對自己出聲調侃笑道。

那可是無數音樂人都想合作的飛夢,唐文是誰,隻要你有音樂天分他都會毫無保留竭儘所能捧你上音樂神壇。

他盯著這條郵件看了半晌,想起自己曾經也收到了一模一樣的消息。

上輩子同樣的機會擺在他麵前,可他左右搖擺快要同意時卻被賭鬼父親江傑毫不留情打斷,父母離婚,妹妹一生不幸福,而他自己的作品也被人冒名頂替。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就隻配做一個過客,留下一生的遺憾。

家庭稀碎,學業一塌糊塗夢想被踐踏破碎,而他以為是救贖的愛情,不過是一方施舍,一方信以為真不得自由。

跟在梁嶼身邊的那七年,他用演奏夢想的手做羹湯,每天在他眼前晃悠哪怕被周圍人數落是“啞巴助理”也隻為得到一個以為自己被他在意的眼神,踩著他的影子在他身邊不求回報胡攪蠻纏懇切祈求了七年,換來一句“你算什麼東西”的大徹大悟。

他一意孤行,在梁嶼給自己編織的美好的愛情陷阱裡撞得頭破血流,最後再入深淵刻骨銘心。

這輩子,他江序沒機會頹廢,他絕對不會重蹈覆轍。

他缺錢,很多很多錢,多到能將錢通通甩到江傑臉上,告訴楊可妹妹江妙他能養,能養一輩子。最後遠離梁嶼,做回自己。

腦海中,上輩子發生的那些事情愈發清晰曆曆在目,江序深吸一口氣,他等這一天很久很久。手不受控製的微微顫抖,江序指尖敲擊鍵盤,打下回複:

[非常榮幸能收到您的邀約,如果可以,約個時間詳談吧。]

做完這一切,江序端起杯子將裡頭變冷的涼白開喝完,起身放杯子,可他卻去而複返,手裡拿著把破舊吉他。

在夜幕寂靜的轉鐘四點,彈出一首睡眠曲,如果可以出聲那就更好了。

但四周寂靜,他不會做沒有禮貌的鄰居。

倘若這是重生是一場不甘的夢,那就請這場夢不要短暫彌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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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嶼站在地鐵口打著電話,冷冽的寒風吹得他發絲亂飄,好在出門時圍了條圍巾才沒那麼冷。

低頭看了眼手表,正好七點半。

“我在這兒!”齊蒙離得老遠站在紅路燈對麵朝梁嶼揮手,此時路燈交換成綠色,齊蒙氣喘籲籲地朝他跑過來,胖乎乎矮墩墩的身影離他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