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生命裡，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早已預示了。

江序一邊將江妙小心翼翼地背著，一邊帶著楊可往自己的小出租屋趕，江妙在他背上沉沉地睡去。

楊可一路無話，隻是跟著他走。

到家時，江序有些遲鈍地掏出房門鑰匙開了門，楊可跟在他身後像是憋了很久話要和他說。

他把江妙放到椅子上，硬著頭皮給楊可倒了一杯水，靜靜看著她，等待她對自己興師問罪。

楊可瞧著租的小房子，麵積很小一張床，一個小洗漱間，一個小廚房就是所有。她兒子居然會在外麵背著她租了個房子，但這已經不能讓她驚訝了。畢竟一向唯唯諾諾，聽話乖巧的江旭可以把腰杆子站那麼直，嗓門底氣那樣凶悍，壓得江傑一句話也說不出。

要知道先前江序可是在家連喝水端茶都要輕拿輕放，練舞都要小聲的。

“......隻有一張床，你給我和妹妹睡了，你晚上怎麼睡......小序啊，是媽媽對不起你。”楊可抹了抹眼淚，又道：“我還能出去找個班上，我能養活你妹妹和你，隻是現在你媽媽我手裡確實困難，讓你擔心了。”

她隻當這裡是江序平時自己省吃儉用，打零工做兼職租的房子，以為是家裡最近不太對勁被江序看出來了心裡有愧。

江序強顏歡笑地擠了擠笑容，心酸道：“媽，我真的能養活你和妹妹的，其實我一直有件事瞞著你。”江序將吉他光明正大拿出來，其實剛才楊可一進門就已經看見了，但她壓在心裡什麼也沒說。

“你想學就學，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因為我和妹妹再去改變什麼。”楊可抹了下眼淚，終究是她對不起江序。

“我知道的。”江序渾身難受，他寧願楊可還像以前一樣嚴格要求他，而不是看破了所有之後對他隻剩下妥協。

但他也早就不是以前那個猶豫不決將機會浪費的江序了。

“儘管住不用擔心我，過幾天我就換一個大點的房子，放心吧媽，我其實一直在寫歌彈吉他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我發過歌也簽了公司。”江序坦白的時候還是有些緊張，他慌忙去整理行李，左弄一下右弄一下。

他一抬頭，發現楊可正看他，慌忙轉移話題：“媽，你和妹妹就睡床，我晚上湊合湊合睡椅子上就好了。”

楊可遲疑了一下，哦了一聲，沒再說話，隻是神色怪異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她這才發現江序手上被玻璃渣劃拉了一條口子，隻是已經結痂了，他搬東西來搬東西去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

以前的時候家裡的活大多都是他做的，他也不麻煩，而她又總是忙於輔導江妙作業，江序一大她也無心放在他的身上，以至於到現在孩子都這樣大了，悄悄改變了這麼多她都全然不覺。

楊可怔了一下，她意識到江序在悄悄做這些事情，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式，應對得遊刃有餘反而使她還像個沒有方向舵的帆船搖搖欲墜。

他曾經滿心歡喜想學吉他，在江傑摔他吉他時，她隻是冷眼旁觀，她記得從那天起一向陽光開朗的江序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了，過去對不起江序的事情太多了，楊可喉嚨裡像是哽了一根刺一樣難受。

“......小序，你手心上有一條口子。”楊可看他。

江序停下手中的動作，低下頭看了眼傷口趕緊用衣服擦了擦捂了捂，強裝鎮定笑著說：“沒事，小口子。”

這一晚，江序去市場上買了胡羅卜買了肉，還買了蝦。一家三口圍著一個隻有半米大的桌子，吃了一頓飯。

晚上，江妙繼續窩在這個小桌子上寫著作業，楊可坐在邊上陪著她，江序洗了個澡出來，看見郵箱裡有了新文件。

飛夢的簽約程序都已經走完了，從明天開始她就是飛夢唐文手下的藝人——緒言。

第二天，江序找輔導員請了個假就出發去飛夢文化總部了。

唐文給他定了一清早七點的飛機。

江序在家裡的楊可的茶杯底下給她留了張字條，又將洗衣機裡的衣服都晾上，背上自己的音樂手稿和吉他，匆匆拿了幾件換洗衣物就打車坐地鐵到了機場。

一下飛機他就感覺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以前陪著梁嶼東跑西跑的日子，A市還是以前那個A市。

江序先去托運處拿了吉他包，最後按照唐文和他說的方向找出口。

沒等他在機場裡走幾下,身後突然就響起一道聲音喊他。

江序有些疑惑，難道唐文安排的來接他的人早就在機場裡等著他了？

接著他回頭四處望，一個帶著眼睛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生朝他笑著走了過來，江序上下大量起他，這人居然跟現在的他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