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氣晴朗,雪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埃德蒙和幾名加入護林隊的年輕小夥子站在木屋前的巨杉樹下。這棵被莉娜喚作“泰麗莎”的巨杉樹據說高達109米,直徑超過了10米,需要十幾個成年人才能抱住它。
埃德蒙抬頭看著樹上的一個人影,那是莉娜,她身著白色的運動服攀爬在巨杉樹上,她的身手非常矯健,有些高難度的動作埃德蒙都自問沒辦法做到。此刻她已經鑽進了樹枝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她的身影。
“看到了吧?也隻有莉娜能爬上去,很多人爬到一半就放棄了。”安迪在一旁興奮地說道。
在場的人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頭頂上還在繼續向樹頂攀爬的莉娜,其中包括一向很好勝的巴特。
眾人退後了一大段距離,眼神特彆好的幾個人發現莉娜已經爬了三分之二了。
埃德蒙忽然向巨杉樹走去,他試著抓住粗糙的樹皮,然後用腳去踩著樹上合適的位置,剛爬上去一米多高,就噗通一聲摔下來了。
有幾名小夥子跟著大笑起來,安迪更是笑彎了腰。
埃德蒙看了看腳上厚重的靴子,搖了搖頭,他抬頭看了看眾人,接著目光盯上了安迪腳上的那雙輕便的運動鞋。他來到安迪麵前,“鞋子借我穿下。”
在大家的起哄下,安迪很不情願地脫下了鞋子,遞給了埃德蒙。
埃德蒙穿上鞋子走了幾步,又跳躍了幾下,然後正打算走向巨杉樹。
“嘿,帶上這個。”巴特遞來了攀爬鉤和繩索。
埃德蒙接過巴特遞來的裝備,他像剛才那樣抓緊厚實的樹皮向上攀爬起來,跟之前相比他顯然靈活了許多,很快就爬到了十多米高。巴特看著埃德蒙從容不迫的樣子,忽然發覺埃德蒙很可能以前學過攀爬技巧。
大約半個小時後,埃德蒙抓住一根結實的樹乾,用繩索固定好,然後坐在樹乾上喘口氣歇息一下。他抬頭看了看頂上密密麻麻的樹乾,早已經看不到莉娜的影子了。等調勻了呼吸了,埃德蒙繼續向上攀爬。
不知過了多久,埃德蒙手上濕滑,手勁也越來越小了,他正想著要不要再找個樹乾休息一下,頭頂忽然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身體放鬆,左腳踩住旁邊樹洞,維持重心。”
是莉娜的聲音,埃德蒙抬頭看到了莉娜正站在一根手臂一般粗的樹乾上看著自己,他咧嘴笑了。
莉娜也朝他露出了微笑。
左腳邊有個小小的樹洞,埃德蒙用腳尖踩住,穩住了身體重心,然後依照莉娜的指使,一步步向上,一點點地接近她。
兩人很快來到了樹頂,埃德蒙緊緊抓著左右搖晃的樹乾,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甜蜜和心情舒暢。莉娜單手抓著樹乾,遠眺整片森林,一陣風將她盤在頭上的秀發吹亂了,她時不時地輕撫著長發,一旁的埃德蒙隻是看著她,此時此刻任何美景都不及莉娜的一舉一動,他想將眼前的一切都銘刻在心中,至死不忘。
依靠繩索從樹上下來比爬上去方便多了,不過也花費了不少時間。
當埃德蒙和莉娜依次著地的時候,大部分人都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隻有安迪,他看上去心情非常失落,早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股活潑勁。
這天正好是聖誕夜,鎮上的年輕男女帶來了豐盛的晚餐,眾人圍著篝火烤著烤羊,他們邊喝著烈酒邊聊著閒話,一些動情的男女在跟心儀的對象表白,另一些不知情為何物的少男少女則在追逐嬉鬨。
迷醉中巴特拉著埃德蒙胡言亂語,他告訴埃德蒙,莉娜是騾鹿鎮最漂亮、最勇敢的女孩,追求她的人數不勝數,連彆的村鎮的人都在打她的主意。但她曾經說過,誰能夠爬到“泰麗莎”的樹頂,誰就有資格追求她。鎮上的小夥都爬不上去,安迪是莉娜的追求者中最執著的一個,可惜一直沒有爬上去······
埃德蒙不由得看向對麵的莉娜,隻見她正和鎮上的幾個女孩嘻笑打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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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來到了新的一年,2025年。
暴風雪肆虐的痕跡已經被時間和陽光抹去,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騾鹿鎮這段時間很安靜,並沒有發生大規模砍伐樹木的事件,村民們也開始有些鬆懈了,他們認為叫西蒙的商人不會來了,於是紛紛撤回到鎮上開始為新的一年生計而忙碌。
埃德蒙在騾鹿鎮整整待了一個月,在這期間克萊門特經常打電話來詢問他什麼時候回糖楓城。埃德蒙始終猶豫不決,但他清楚總不能永遠這麼耗下去。
埃德蒙想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幫莉娜解決所有的麻煩,還能帶她去外麵看看她所向往的世界。當然他也希望莉娜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離不開莉娜了。
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埃德蒙決定找個時間跟莉娜說明一切。
這天晚上。
同住一間柴房的安迪已經熟睡,埃德蒙悄悄從簡陋的床鋪上下來,推開門走出柴房。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星星布滿了夜空,今晚的氣溫沒有前幾天寒冷,似乎有了春天的氣息。埃德蒙將視線從黑色的夜空移向了不遠處的木屋,他看到木屋裡閃著微光,心想著莉娜應該還沒有睡吧。
緩步走到木屋前,埃德蒙深深吸了口氣,接著輕輕敲了敲門,許久屋內沒有任何動靜,他忍不住再次敲了敲門,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埃德蒙有些喪氣,心裡開始胡思亂想,想著莉娜是不是不願在這樣一個深夜跟他單獨見麵。
“我在這裡,上來吧。”莉娜清脆的聲音在屋頂響起。
埃德蒙驚訝地抬頭看向屋頂,隻見莉娜伸出腦袋正在屋頂看著自己,她還調皮地朝他笑了笑。
順著木屋另一側的木梯,埃德蒙爬到了屋頂上,他看到屋頂上鋪了張毛毯,莉娜正坐在上麵微笑著看著自己。
“這麼晚了,你怎麼一個人待在屋頂上啊?”埃德蒙詫異地問道。
莉娜指了指夜空,“我在數星星啊。”
“撲哧”一聲,埃德蒙忍不住笑了笑。
莉娜毫不在意地抬起頭來望向夜空,輕聲說道:“我還記得小時候祖父經常抱著我坐在屋頂上看星星,他跟我說,隻有冬夜的星星是最最明亮的。”她盯著夜空裡的星星,深情而又專注。
埃德蒙順著她的目光,望著夜空,在這寧靜的深夜裡,他感受到心臟在輕輕地顫動著,他不想打破這份寧靜,他希望能夠永遠就這麼跟她待在一起,看著這片美麗的夜空。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莉娜忽然回過頭來,看著坐在一旁的埃德蒙。
埃德蒙回過神來,一時猶豫要怎麼說出即將離開的決定。沉默了片刻,他終於鼓起了勇氣,“明天我打算···”
“轟隆隆···轟隆隆···”
西邊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埃德蒙和莉娜紛紛望向了西邊的森林。隻見那邊亮起了刺眼的燈光,跟著一棵巨大的樹木倒了下來。
“不好了。”莉娜大叫一聲,隨即順著木梯爬了下去,她飛快地向西邊飛奔而去。
埃德蒙很快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他看到睡在柴房裡的安迪已經衝了出來,“安迪,快把鎮上的人叫來。”大聲說完,埃德蒙順著莉娜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西邊的森林邊緣地帶豎起了幾盞探照燈,將周圍幾公裡處照得如同白晝。莉娜頂住刺眼的燈光來到了幾台大型伐木機前,她看到已經有五棵粗壯的黃鬆齊根斷裂倒在地上。伐木機還在工作著,坐在駕駛艙裡的操作員操作機械臂伸向了另外一棵三十多米高的黃鬆,當機械臂前端的抓手牢牢抓住樹的根部時,下方的電鋸立刻伸了出來,“滋滋滋···”的聲音響起,一棵兩米粗的黃鬆不一會就鋸斷了。
莉娜又氣又急,眼眶通紅,“住手···住手···”她拚命地揮舞雙臂大聲呐喊著,然而起不到一點效果,伐木機仍舊在不斷摧殘著這片與世無爭的森林。
“嘭···”的一聲,一台伐木機的前照燈被一塊石頭砸壞了,那台伐木機跟著停止了工作,駕駛艙裡的操作員從裡麵探出腦袋看向站在伐木機前的莉娜。
周圍的伐木機也發覺了有人搗亂,他們紛紛停止了工作。
這時從後方走來幾個人,他們個個身穿西服,打著領帶,外麵還穿著黑色的風衣,看上去是這裡的負責人。這群長相斯文的人紛紛盯著莉娜,他們看到莉娜此時手中還握著一塊石塊,表情極其憤怒。
埃德蒙及時來到了莉娜身旁,他環顧四周,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損壞的伐木機的前照燈上。
一名戴著窄框眼鏡的男子來到了兩人麵前,“我們是得到政府授權的,你們趕快離開這裡吧。”
“我不管你們得到誰的授權,反正我不允許你們再傷及任何一棵樹木。”莉娜氣鼓鼓地大聲說道。
“傑克,不要管他們了,我們得在天明前完工,照這樣下去,時間完全不夠。”說話的是站在伐木機旁的一名西裝男,他的臉色跟他的頭發一樣白,此刻正在點燃一根香煙。
另外兩名同事跟著附和了幾句,叫傑克的眼鏡男顯然也不願意耽誤時間,“快走吧。”他對埃德蒙和莉娜說完了最後一句,然後拍了拍伐木機的機身,對駕駛艙裡的操作員喊了一聲,“繼續乾活。”
伐木機隨即啟動,莉娜舉起石塊,這時有幾名打手模樣的人衝了過來。
埃德蒙迅速擋在了莉娜身前,他朝傑克大聲吼道:“嘿!你知道攻擊參議員是什麼罪名嗎?”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衝到埃德蒙麵前的打手舉起的警棍停在了半空,傑克一夥人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莉娜茫然地看著埃德蒙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