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之夜(三) 彆動,臟(2 / 2)

明明對方在餐廳走路的時候,動靜那麼大,可他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移動到了自己的麵前,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塊死肉,尤其是——

南洹沒有扭頭,隻是用餘光瞥到了對方的右手上,還捏著一把斧子。

斧子的一頭還往下滴著不致命的液體,在地上拖出一道暗紅色的痕跡。

“你在這裡乾什麼?”

廚師像是一個被設定好的機器,麵無表情的提問。

好像下一秒,要是南洹給不出一個正當然的理由,他就會提起斧子照著南洹的腦袋直接劈下來。

南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常加快了一點,額頭也有冷汗滲了出來。

但她卻沒有在被發現的第一時間就逃跑,而是捏著酒杯定了定神。

“我的紅酒喝完了,想再來一杯,麻煩你了。”

她把自己的紅酒杯遞到廚師的麵前,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跟剛才坐在主位,指示管家給自己換牛排的時候,不差分毫。

好像她本來就不是來偷窺的,而真的隻是來討一杯紅酒而已,語氣之自然,動作之流暢。

廚師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直凝視著南洹。

似乎想從對方的臉上或者肢體語言裡麵看出些什麼破綻,不過南洹的心裡素質一向還不錯,麵對廚師的懷疑,她表現的十分坦蕩。

最終廚師死氣沉沉的目光,終於有了片刻的鬆動。

“廚房裡麵有些亂,大小姐還是不要隨意亂闖,我給您去倒酒。”

廚師接過了南洹手裡的酒杯,囑咐了一句,就轉身去櫥櫃給南洹倒酒了。

隨著他對南洹的稱呼不像之前那樣無禮,他的動作也恢複到之前那樣笨重。

南洹知道這一招應該是管用了,於是趁著對方轉身的時候,趁機打量她剛才沒看完的廚房。

發現在廚房的左側,距離火爐的不遠處的牆角,堆放著壘的整齊的柴火。

不過柴火前麵的一小塊地方上,卻有一片暗紅的痕跡。

看得出來,廚師剛才應該是在這裡砍東西來著。

距離有些遠,廚房裡麵又很暗,南洹不得不把眼睛眯起來,又在柴火堆上搜索了一番。

然後就看到了像是被藏在柴火後麵的小半截兒白色的像是骨頭一樣的東西,上麵似乎還黏著血刺呼啦的一團東西,不等她再看的仔細一點。

廚師已經倒好了紅酒,又擋住了自己的目光。

用無聲的動作,暗示自己應該離開了。

南洹接過了酒杯,放下綢子,轉身朝餐廳走去。

身後的廚房又傳來了劈東西的聲音,現在南洹可以肯定,廚師在砍的並不是柴,這聲響更像是在劈骨頭,尤其是上麵還黏著血肉的那種骨頭。

“大小姐,已經到了要休息的時間,我送您回房間。”

不等南洹走向餐桌的主位,剛才悄無聲息消失的管家,已經又重新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說話間,已經熟練的把南洹重新打橫給抱了起來,根本沒有給對方拒絕的機會。

南洹意識到遊戲是不想讓自己鑽空子,技能任務的起點必須是自己的臥室,也就沒有再掙紮。

隻是把手裡的酒杯握的更穩了一點。

不過她總覺得這位管家,抱自己的姿勢有些過於熟練了。

管家順著南洹的視線,看到了對方手裡的酒杯,臉上似乎露出了某種表情。

但因為麵具擋住了她的臉,南洹發現她的眼神好似不像之前那樣冰冷,甚至透露出了些許的疑惑。

“我的睡眠不太好,睡前喝點紅酒,有助眠的效果。”

這杯酒留著還有用,南洹順口謅了個理由。

管家頷首,收回自己的目光,沒有再繼續追究。

回自己臥室的路並不遠,管家卻走的十分穩當,南洹心安理得的靠在懷裡,近距離的觀察著對方。

雖然自己並不重,管家的身量看著也十分纖細,可上樓的過程中,她的呼吸半點都沒有加重,甚至南洹手裡的紅酒,都沒泛起漣漪。

直到被放回到她醒來的那張床上時,南洹還在斟酌怎麼不著痕跡的開口。

可管家卻在床頭的方向單膝跪了下來,握住了南洹的腳踝,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素淨的手帕,看樣子是想幫自己擦拭腳掌。

微涼的手指,貼著自己的踝骨。

南洹忍不住輕顫了一下,然後她就迅速的想收回自己腿。

之前南洹隻是把管家當作遊戲裡麵按照指令行動的npc,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一樣。

被對方抱著行動,一來可以節省自己本就不多的體力,二來是為了符合自己扮演的大小姐的人設。

可對方現在這種自主的更親密的行為,讓南洹不能隻把她當成一個根據指令行動的npc,她並不習慣除了那個人以外的其他人,對自己有這麼親密的行為。

可握著自己腳踝的手卻突然加了點力氣,“彆動,臟。”

管家的身量很高,單膝跪地跟坐在床上的南洹差不多高,她說話的時候難得多了點強硬的口氣,卻始終沒有抬頭,好像給南洹擦拭腳掌是一項十分重要的事情。

熟悉的語調讓南洹一怔。

管家手上的動作十分輕柔,好像捧在手裡的是什麼稀世珍寶。

“明早我會讓女仆幫您準備鞋子的,晚上早點休息,不要隨便出門,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去三樓最東側的房間找我。”

說話間,她已經鬆開了南洹的腳踝,目光從對方放在床頭的那杯紅酒上輕輕掠過。

還沒等南洹回過神,她好像又恢複到那種雌雄莫辨的音色了。

南洹心頭一驚,強迫自己收回胡思亂想的念頭,把注意力集中到等會兒午夜的技能任務上。

雖然不清楚管家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在暗示什麼,但南洹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甚至她都沒有開口問。

古堡重歸安寧。

隨著十二點越來越近,房間內的燭火也更加黯淡,光亮照不到的地方越多,從地毯裡溢出的黑氣就越凶猛。

它們趁著屋內陰影越來越多,已經逐漸攀附到了床幃上,似乎在一點一點試探南洹的底線,卻並沒有察覺到對方眼底的勝券在握。

在一縷黑氣找準機會,從床幃上探出了點頭,想得寸進尺時,卻發現始終坐在床頭的人,朝它勾了勾手指。

再然後,那股黑氣就不受控製的朝南洹的手指卷了過去,絲絲縷縷的黑氣,在碰到修長手指後,就立刻消失不見,好像被對方吸收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