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田園觸內心 放空自己(2 / 2)

原傷 R6淺墨莫淺 5785 字 10個月前

看著慌忙過來,表情有點緊張,著急幫自己清理衣服的藍陽,井然內心一股暖流從腳底湧向心頭,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記起小時候媽媽如何把自己從泥坑裡拔出來,不顧汙泥臟臭,用手一點一點把自己身上的泥巴捋乾淨的情景。井然深深記得,當時媽媽就是這樣的緊張表情。這個表情讓受到驚嚇的井然找到了安全感,而且就像拍照一樣印到了腦子裡。很快自己變乾淨了,但是,媽媽身上的汙泥早已結痂,翹皮。

藍陽先是用紙將褲腿和鞋子上的水吸乾,為避免紙屑殘留,藍陽再用毛巾來回擦拭。為了將衣服處理到最舒服的狀態,藍陽一直沒有停手,直到井然看到藍陽頭上冒出來的串串汗珠,心頭一緊把腳縮了回去,說道,“好了,好了,已經可以了,不要再擦了,鞋子都被你擦爛了。”

藍陽直起身子歉意地說:“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沒事,這點算什麼呢,我們拍戲時,有時候會一天都泡在臟水裡。”說著井然又一臉壞笑,“不過,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不如陪我一起呀。”說著,他將桶裡剩下的一些水端起來就往藍陽身上撩。藍陽被這猝不及防的動作搞暈了,有些局促,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自己已經冰凍很久,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玩笑嬉戲竟不知如何應對,以什麼身份來應對,是心理醫生還是朋友。

隻看井然圍著自己開心地玩耍,儘管有些局促,但若有所思地笑了。

一陣嬉戲玩耍之後,藍陽邀井然一起坐到田間一個長方形的石凳上休息。接起玩耍之前的話題,藍陽繼續問:

“長時間泡在臟水裡,豈不把身體泡壞了,能吃的消嗎?”

井然收斂情緒答道:“都習慣了,大家都在拚嗎!”

“沒想到,你還挺能吃苦!”

井然答道:“沒有角色光環的加持,明星也不再耀眼。”話語間透著些許無奈。

“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井然用好奇的語氣反問。

“當然可以!”藍陽慷慨回答。

“你們這個工作,是不是需要懂得很多的東西,心理方麵的,人文方麵的,醫學方麵的等等?”

“隔行如隔山,其實也沒你想象的那麼神迷。一個行業,關注的多了,你就明白了。比如說你演戲,我就覺得很難,尤其是演員說掉淚,就掉淚,像是按了開關一樣,真的很神奇。”

“嗯,那都是專業訓練的,再走點心,就可以了。”

“你看吧,你也很厲害的。”

“這個行業看似光鮮亮麗,其實競爭壓力很大,通俗點來講,如果沒有十八般武藝很難立足。像我這種半道出家的人,要想取得一點成績,更是需要努力。機會固然很重要,但自身有實力才能把握好機會。”

“所以,你的努力沒白費,你成功了!”

井然從先前輕鬆的表情一下變得凝重起來,眼神中多了些憤懣,哀傷甚至恐懼,然後沉沉地說了一句有些紮心的話:“可是在某些人眼裡,我依然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會,就是敗類,就是人渣。”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重。停頓片刻,將頭擺向一邊又說:“事實上,我真的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是,什麼也做不了,沒有什麼價值,覺得自己很無能,無能到自己都厭棄自己,討厭自己。”

井然這種一落千丈的情緒、前後矛盾的心理、糾結衝突的話題,就是一般人也會意識到這孩子可能有著非同一般的經曆,更何況受過多年專業訓練的藍陽,她敏銳地洞察到症結所在。

藍陽試著想深入一些,便問:“看來這個人對你影響很大,是嗎?”

井然沒有回應。

藍陽繼續詢問:“這個人對你應該很重要,對嗎?”

藍陽話音未落,隻聽井然聲音突然升高道:“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對我來說,他什麼都不是。”

井然倏地起身,離開原地,在距離藍陽約3米遠的地方停住,背對著她。

藍陽輕輕走到他旁邊,沒有說話,就是安靜地站著。從遠處看,兩個人仿佛浸潤在了陽光籠罩的畫麵裡。

藍陽感覺井然內心深處有一些故事,還感覺到了他小小的自卑心理和低價值感。靜默許久之後,藍陽細聲軟語地說道:“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有一位研究人員做了一個實驗,他找來一個畫像技術很好的畫師,再找來一個模特,同時還找來了模特兒的一個朋友。研究人員要求,畫師首先根據模特兒朋友對模特兒的描述畫出一張肖像畫,然後,畫師再按照模特兒本人對自己的描述,再畫出另外一張肖像畫。可最後等研究人員把兩幅畫同時展示在大家麵前時,大家都愣住了,因為,畫出來的兩幅畫完全是兩個人的樣子。重點是朋友描述出來的畫像,真的非常好看,非常漂亮,而根據模特兒本人描述畫出來的畫像不但不好看,甚至有點扭曲。我想說的是,人往往對自己的評價很多都是不準確的,而且多數負麵的比較多。”

井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說道:“藍老師,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的長相還行,但除了長相以外,彆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藍陽看井然聽自己囉嗦了半天情緒有所緩解,便轉身跑去水管旁,片刻後拿回一條清水浸泡過的毛巾,放到他手上,爽聲道:“擦擦臉吧,應該會很舒服。”

井然仿佛也意識到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毫不顧忌地釋放自己的情緒,便微微一笑道:“謝謝藍老師!”

井然一邊擦臉,一邊有意轉換話題。

“我看你辦公室裡,除了書,沒有彆的東西了,那些書你都看過嗎?我就不一樣,大學畢業後,就很難靜下心來看書了。”說著又轉身坐回了石凳上。

“嗬嗬,比你多活幾年,應該比你多看幾本書吧!”

井然,仿佛被勾起了好奇心。剛才還陰霾籠罩,現在又撥雲見日了。

“沒有吧,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大啊,就是裝成熟吧。”

“彆說我不了解你,我網上查看,你可剛過24歲生日,還是小朋友一枚。”

“什麼小朋友,我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好吧。你呢,幾歲了?”井然倔強地分辨道。

“我生理年齡28歲,心理年齡40歲,比你大很多吧,所以,你叫我老師也不吃虧啊。”

“怎麼會呢,沒大多少,我們都是二十多歲,算是同齡人吧。”

嬉笑間,藍陽看了看表,已到中午時分,便催促道:“彆在這耽誤時間了,拿著錢包回去吧。我還有活,晚點回去。”

井然似乎有點不舍的樣子:“你一個人在這裡,行嗎?”

藍陽脆聲回應:“這是我的地盤,沒什麼問題。倒是你,出來很久了,你不怕老板罵你啊!”

有些變化悄然而至,不露痕跡,不易察覺。

當藍陽提到老板時,井然好像不再那麼抵觸,正轉身預要離開時,藍陽又囑咐道:“回家給我發個信息,我得為你安全負責。”

井然聽完,頑皮一笑離開了。

回到家中,井然猶豫要不要回一條短信給藍陽,因為他從未有給彆人報平安的習慣,除了母親。猶豫很久,還是將手機扔到一邊。但他知道,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油然升起的一絲溫暖,和那張時常浮現腦際隻為自己著急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