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這個名詞,從誕生開始就和各種不幸的人生緊密連接在了一起。住在這裡的孩子背後都藏著一個布滿傷痛的故事。他們來到這裡,也許是命運,也許是巧合,但注定他們和彆的孩子不一樣。從生命的某個節點開始,他們就再也無法感受來自父母的愛和溫暖。藍陽從上大學開始,就一直關注著這樣一個脆弱的群體,給他們帶去溫暖和歡樂、力量和堅強,同時由於孩子們對自己的依賴也撫慰著自己一顆孤獨的心。
藍陽為了讓井然看到更多不同的生活切麵,體驗不一樣的人生,今天特地帶他來到福利院中,或許對他有所觸動,亦或許有助於彼此建立充分的信任關係,推進谘詢進度。
藍陽駕車,井然坐在副駕駛位置。對於藍陽的安排,井然沒有問太多,所以,車子將開向哪裡,井然心裡並不清楚。但當下,他好像很喜歡這種感覺,也許是出於對藍陽的漸漸信任。他坐在車裡,落下車窗,放空大腦,仰麵放鬆靠在椅背上,看著一排排的樹,一簇簇的花從眼前掠過,然後快速地駛向後方,有種被催眠的感覺,心跟著飄了起來。因為陽光太過刺眼,他閉著眼睛,竟不知不覺中睡著了。藍陽餘光看到井然放鬆的睡姿,雖然有些擰巴,但卻也十分香甜。藍陽輕踩刹車,慢慢減速,然後騰出一隻手,輕輕扶正井然歪著的脖頸。然而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內心竟鬥爭了好幾個回合。
車子很快駛進福利院院牆外麵的方形停車場,藍陽緩緩停穩了車子,鬆開安全帶,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睡得正香的井然,便斜側了一下身子,滿臉笑意地伸出手指在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井然愣怔一下醒了過來,然後不好意思地用手擦了擦嘴角快要流出來的口水,揉揉惺忪的眼睛,把頭伸向窗外,環顧四周,調侃道:“藍老師,您這是帶我到哪兒了?我這麼單純,善良的一個人,你可不要起歹心啊!”
藍陽接話:“你這麼精明,誰敢要啊,要了還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我看你是不舍得吧,像我這樣有顏值,有擔當的大好青年,很是難得,你舍得把我賣了呀。”雖然井然在調侃,但藍陽還是從心底泛出一股莫名的暖意,臉上洋溢一絲旁人不易察覺的羞怯。
“行了,彆貧了,我們有意義的一天開始了,下車吧!”
井然挪腳下車,眼睛越過車頂,首先看到一扇被風霜雨雪鏽蝕了的鐵門敞開著,繞過車身,走近一點,由堂屋、西屋、東屋以及一間小耳房組成的四合院映入他的視線。舉目望去,背依巒山,密密層層蔭庇院落。在山與院落之間綠樹環繞一個方塘,波平如鑒、水色湛藍、清淺見底。大門前頭一條曲徑緩緩繞向遠方。摒棄鬨市的喧囂,占儘大自然的美好。
倆人前後腳剛邁進福利院大門,就看一群孩子呼喊著猛撲過來,“藍阿姨,好想你啊!”藍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幸好,站在背後的井然一把攬住藍陽的胳膊得以幸免。對於井然及時出手,避免一場不必要的尷尬,藍陽報以微笑。
藍陽蹲下身子,同孩子們說話。
“阿姨也好想你們啊,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聽院長媽媽的話,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呢?”
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回答:“有!”
其中一個個頭高點的孩子,拿著一張考卷興衝衝地走到前麵向藍陽報告,“藍阿姨,我上次考試拿了100分,我厲害吧!”說著,他就將卷子展開遞到藍陽的手上。
藍陽用讚美的語氣說:“小軍真棒,阿姨就知道,你能考100分,還記得上次,阿姨給你說的話嗎,凡事隻要你堅持,就一定能做成,更何況一個小小的考試呢,這都不算什麼,在阿姨心裡,你一直都是很棒的!”
說話間,孩子從褲兜裡掏出一根紅色的水筆,放置藍陽手裡,麵帶羞澀地說,“還有這個。”
藍陽看著他寵溺一笑,仿佛一下就明白了孩子的意思。她拿起筆熟練地在麵前鋪展開的卷子上方空白處畫了一朵大大的紅花。彼時,一旁站著的那孩子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藍陽一落筆,他便拿走卷子衝到夥伴中間,興奮不已地說,“我也得了大紅花,我也得了大紅花……”
孩子隻顧高興,竟把自己的筆落在了藍陽這裡。看孩子沉浸在喜悅之中,藍陽也就沒去打擾他。
興奮過後,孩子們把藍陽拉到院子中央,邀請她一起做遊戲。可是當孩子們注意到藍老師身後的井然時,瞬間又都安靜下來,眼神裡充滿陌生和膽怯。藍陽隨即便向孩子們介紹說:“孩子們,這位呢,是井然哥哥,他是和我一起來看你們的。”
井然在一旁忙不迭地跟著解釋說:“不是哥哥,是叔叔。”
孩子們一臉萌態,分不清什麼狀況,藍陽補充說:
“哥哥也好叔叔也罷,總之他是和阿姨一起來看你們的。”
“就是叔叔啊,哪有這麼大的哥哥呢!”井然勝負欲極強地分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