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晚飯時間。擱以前，老太太總是最後一個入席，其他人像迎接老太君一樣，垂手站立，畢恭畢敬。老太太不動筷子，其他人自然是不敢的。可是，今天卻不一樣。老太太整個下午就坐在餐廳一側的沙發上，不與任何人說話，表情凝重地看著對麵很久沒有開啟的電視。在家的人都感覺到氣氛的不寒而栗。

兒子終於回來了。他看到老太太不置一詞地坐在沙發上，第一眼就感覺有事發生。兒子試圖去哄老人家。

“這是誰又惹著我們老太太啦？怎麼就不高興了呢。”

老太太似乎就等著他這句話了，沒等話音落地，就接了過去。

“你呀，除了你這種膽大妄為的人，彆人誰敢啊！”老太太喘了兩口粗氣，繼續道，“誰要是把你惹不高興，你還不得動殺心啊……所以，我這條老命不知道還能活幾天呢……”

沒等老太太把話說完，兒子就聽出了一些怪味兒，彎腰，單腿跪下，手扶著老太太的膝蓋安慰道：“老娘啊，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我看到新聞了，說你哥哥的死和你有關係。”

井豪智心裡咯噔一下，但並未露出異樣的神色，趕忙解釋說，“媽呀，您不能這麼冤枉我呀，這麼十惡不赦，喪儘天良的事，誰……誰能乾的出來，再說我為什麼要對大哥那樣啊，有什麼理由呢！原來我是怎麼對大哥的，您不知道啊，您這是從哪裡聽來的？真讓人傷心。”

“網上，電視上都是這麼說的，你們不讓我看電視，估計就是怕我知道吧！不要覺得我年齡大了，好哄騙！”

“老娘呀，網上的八卦新聞您也信啊。那都是博眼球，吸引關注，掙錢用的。現在誰還信那個，您年齡大了，又不出門，時代已經不一樣了。您呀就不要多想了，好好吃飯吧。”

“你不要糊弄我！”老太太沉聲道。

“我騙你乾什麼呢，說句您不愛聽的話，之前大哥的各種新聞不也是漫天飛嗎！你是知道的，那不都是假的嘛。所以，您就不要再為這些無聊的假消息讓自己不開心了。”說著伸手將母親扶至餐桌旁親自伺候吃飯。

間隙，藍陽溜進二樓井豪智書房，將提前放置好的錄音筆打開。

不管事實真相到底如何，老太太還是寧願相信兒子所解釋的話，因為這樣她不會痛苦。

雖然一樣是吃飯，但那頓飯，井豪智吃得不再那麼舒心，不再那麼踏實。草草塞了幾口，就以有事為由，上樓了。

井豪智來到光線有些昏暗的書房，並未開燈，反手把門關死，眼神裡掩飾不住的恐懼，仿佛可以刺穿黑暗。他一會兒雙手交叉站著；一會來回踱步；一會兒坐在椅子上不停抽煙，一根一根複一根。不知過了多久，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

他掐滅手裡燃了一半的煙，抄起桌上的電話打給兒子井義，並要求他無論有什麼事情都放下，火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