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香兒雖是想通了,但卻記不住那張紙條上寫的那些數字,畢竟是那樣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她又不似喬琪一般過目不忘。
她也並沒有多著急,雖是她娘神神秘秘留下的紙條,但她們這樣的寒門小戶,最大的秘密恐怕便是她不是她爹親生的這樣的事,她早胡思亂想著做過心理準備,因此,便隻打算晚上關了鋪子回家再看。
這一下午的生意又實在是好,靈香兒忙活的腳不沾地,靈熙倒是在後堂睡了一覺,等到天都擦黑了,靈香兒才忙完,靈熙也醒了。
眼看晚飯時間都已經過了,姐妹倆便去館子裡點了蕎麥餄餎來吃。
蕎麵餄餎是用新鮮的蕎麥現磨現做,緊要的是和麵的時候要用青石水,選一塊雞蛋大小的青石用火燒紅,放入涼水中一激,“嗞喇”一聲,青石水就成了,舀一小碗徐徐灑入麵盆再揉和成麵團,餄餎由此就筋韌耐嚼了。
和彆的麵條可不一樣,餄烙不是用刀切出來的,是靠“壓床子”。
把一根像粗木條凳似的木架子架在大鐵鍋上,一個漏鬥狀的圓孔對著鍋,將和好的蕎麵一快快揉成團塞入圓孔中,圓孔上方有個蓋,形如活塞,隻等用力將那塞子壓下,條條細絲便入鍋,行話是“鍋開壓、鍋開打”① 。
另外煮的時候也講究火候,時間短了怕生,時間長了怕爛,這其中的精妙也隻能靠著經驗摸索。等麵煮好出鍋,接著就是拌油了,把餄烙涼在案板上,拿來上等菜籽油均勻的撒在餄烙上,再用筷子攪拌片刻,一頓美的蕎麵餄烙就大功告成了②。
兩姐妹又撿了些小菜,一頓晚餐便吃的頗為饕足。
吃完了晚飯要往回走,喬琪卻並沒有來接,靈香兒便趕著牛車和靈熙兩個人回去。
一路上倒也順利,可到了巷子口卻看見了李嬸子八歲的外甥女來串門,那女孩和靈熙素來是好朋友,隻是平日住的遠,難得來串門,一對小姐妹見了麵便難舍難分,一起央求著靈香兒今日讓熙熙去李嬸子家住。
靈香兒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她便先回了家煎好了靈熙要吃的藥,又裝了一籃子新鮮的雞蛋一並給李嬸子送過去了。
安頓好靈熙,她才想起今日還沒見過喬琪,便將中午多給喬琪帶的糖酥火燒在小火上慢慢烙過,才包在紙袋子裡,想拿過去給喬琪嘗嘗。
再出門時天已經大黑了,巷子裡的人都早已經回家休息了。
靈香兒便輕輕敲了幾下喬琪家的門,可卻都沒有回應。
她又小聲喚道:“喬琪哥哥,你在家嗎?是我呀!”
始終無人應聲。
“莫不是翎羽又突然來找了?還是睡著了?”靈香兒正站在原地茫然的想著是要回家呢,還是用鑰匙開門呢,畢竟上次冒冒失失的進去還撞見了喬琪哥哥沐浴...
她還沒想完,就感覺身後有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整個人一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崖山的密林裡,屍骸遍地,鮮血把翠綠的青草都染成了紅色,喬琪身穿正紅色暗金線莽紋袍,負手立於屍骸之間,他頗有些不耐煩道:“巴爾木,這山高水長的,你還巴巴的趕著來送死。”
對麵站著的是個小山一樣的壯漢,他做胡人打扮,手裡拿著碩大的流星錘。
這人是胡羌國出了名的勇士,大慶自建國起便與胡羌不太平,綿延百年的主君更迭,和睦時便是互相通婚,公主和親,緊張時便兵戎相見。
以往大慶朝是占上風的,隻是數年前胡羌國出了個厲害的小王爺赤炎君,此人無論治國還是疆場都鋒芒畢露,一度所向披靡,攻開了大慶朝的肅北邊境。
對麵是皇子親征,大慶自然也要出個皇子鼓舞士氣。
若論到文武雙全,那整個大慶朝便沒有比喬琪更合適的人了,喬琪應了這差事,領兵衝到肅北,開局便將失了的城奪了回來,還一劍刺穿了赤炎君的肩胛。
赤炎君輸了一仗,並不服氣,隻可惜當時他們的老君王要歸西了,他急著回去搶皇位,便隻好退了兵。
這場皇位之爭,亂了胡羌國整整三年,最後赤炎君成功登基,還收複了周邊的各部落使胡羌更為強大。
他所做的一切最終目的便是為了攻下大慶國。
可一想到大慶便忍不住讓他想起有一劍之仇的二皇子宇文喬琪來。
赤焰軍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得到了密報說喬琪被趕出了宮外,自然沒有了重重防備,便馬不停蹄的安排高手一波又一波的刺殺喬琪。
可岷縣離著北境雖然不遠,但畢竟是大慶朝的國土,若說沒有內奸與赤炎君裡應外合的話,如此多的胡羌國殺手又怎麼可能進得來。
喬琪便一直不動聲色的派百目暗查著奸細的動作,今夜更是布下了天羅地網,可信的人都用上了,隻留下福海在家保護靈香兒安全。
現下站在喬琪麵前的巴爾木,便是赤炎君麾下的一名猛將,此人是赤炎大勇士,赤炎君派他出來顯然是不惜一切要殺了喬琪。
巴爾木雙目通紅:“宇文喬琪,我今日便是來給我哥哥報仇的!”
這人有個雙胞胎哥哥,前幾日趁著翎羽來找喬琪的時候,帶著上百名勇士夜襲了喬琪,喬琪當時受了傷,對方百人卻都丟了命,其實喬琪本來不會負傷,隻是他當日太著急趕回去參加明日的定親宴,心裡有了一絲急躁,高手過招,招招致命,這一點疏漏,便成了他的弱點。
雖是將養了幾日,其實並未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