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衙散後,衙門便沒什麼人在了。縣衙裡雖置辦了知縣宅,可家底子殷實的縣令,基本都在外置辦家宅,斷不會住在縣衙之內。特彆是縣衙年久失修,要想重新修葺,還得和官家申請,萬一惹了君王的嫌,還扣個“驕奢淫逸”的帽子,那多得不償失。
故此,聰明人都是私下自個兒解決吃住,地方有地方規矩,不必認死製。
這樣一來,倒也方便蘇芷等人行事,左右沒人旁人在,他們想翻閱卷宗案牘也簡便許多。
縣衙的庫房,並不是一間耳室,而是一排屋舍。每一任縣令都會將案件相關證物保管妥善,好應對吏部核查,為政績添彩。
物件擺放井然有序,讓蘇芷等人撿了便宜。
他們在最裡屋的箱籠裡翻檢小半個時辰,總算是找出那一箱子貼了狗血黃符的布老虎。
蘇芷朝沈寒山伸手:“把啞奴的玩具給我。”
“好。”沈寒山交到她手上,沒耍什麼花招。還算識相。
蘇芷看他一眼,轉而拿玩具和這些舊時的血證對比出入。
箱子裡的布老虎所剩無多,想來是這些孩子遇害的屍骨已經被找到了。既尋到屍體,也無需布老虎代替屍身下葬。
蘇芷翻來覆去看了許久,最終,她下了一個結論:“啞奴給的這隻布老虎,和三十年前那樁案子的布老虎,乃是同一人製作的。”
葉主簿震驚:“這……這怎麼可能呢?”
沈寒山噙笑:“蘇司使何出此言?”
蘇芷把這些布老虎的縫合線全扯出來,撚住那一枚藏在布裡的線頭,道:“所有布老虎都是在尾巴位置收針,打兩個死結,間距也一致。這是個人做女紅的縫針習慣,手法嫻熟,得心應手,可見是同一人所為。”
葉主簿還是難以置信:“凶手分明死了啊!”
聞言,沈寒山卻語出驚人,道:“誰說三十年前……虐童案的凶手就一定死絕了呢?萬一還有那麼一條漏網之魚藏匿了數十年之久呢?”
蘇芷皺眉:“你是說……還有同夥?!”
葉主簿呢喃:“不可能!凶手真就獨他一人,這些都是胥役仔細查探過的。”
蘇芷如醍醐灌頂,忽然問:“三十年前,朱逢幾歲?”
沈寒山似笑非笑地道:“朱逢今年四十歲上下,算到三十年前,也該有十歲了。”
蘇芷咬牙,對葉主簿道:“給我查!凶手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家中幾口人?”
蘇芷眸色一凜,葉主簿忙翻找起當年的案卷來。
他查了半天,尋到處死的凶手姓氏:“回稟兩位,凶手姓……朱。”
說到這裡,一切線索碎片蠢蠢欲動,似是有了密切的聯係。
線,終於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