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霓夭正在找訂房記錄,她和旅遊平台的客服一協商,得到個可以給她安排彆家酒同等價位房的答複。
她還在猶豫,就聽到有人叫。
“姐姐,你也住這個酒店?”
上來打招呼的江瑩,一麵同著她說話,一麵拉著她去分享自己看到的有趣玩意兒。進門前,付霓夭也看到了是蝴蝶標本主題的展覽。
女人頓住,麵色不太自然。
腦子裡的想法是,她一點也不喜歡蝴蝶,一點也不喜歡帶翅膀的昆蟲,完全欣賞不了。
這事還是因為江淮止。
高中時,班上的女生有一大半都暗戀他,便想趁著課間用問題的方法,接近江淮止。對誰都不是很熱情的樣子,如果不是有個班長的職稱,根本不屑跟他們說話。而她的座位就在前頭,成了班上女衫的香餑餑。
換座位的事,沒成後。
付霓夭隔三差五被叫到女廁所的事,被人告到了班主任,受了一頓不輕不重的教訓,收了斂些。
但是那群人,卻在暗地裡卻搞起了小動作,有時候是故意弄臟她打掃好的公共衛生,有時候是在她課本上亂塗亂畫,有時候還給她送些小禮物,用來嚇唬她。
說起來,那也根本算不什麼禮物,是路邊能買到胖乎乎的蠶寶寶。
時下學生都流行養這種,用打草稿的廢紙折一個紙盒子,墊一些桑葉養著,過幾天就嫩能吐絲,結成蠶蛹。
後來她就漸漸懂了,一到課間的時間,付霓夭都會躲出去。
她找到了可以躲起來的秘密基地。
付霓夭抱著英文詞典,跑上了樓梯,推開了天台的門。
“班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天台的少年看到了她,風鼓起校服的下擺,他眉頭皺了皺:“付霓夭,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你跟蹤我。”
秘密基地也被人搶走了,無處可躲。
蒙蒙的細雨裡,雨水打濕在她的校服上,涼颼颼的雨滴從她的臉頰滑下去,付霓夭紅了眼,指尖摳著英文字典的封麵:“班長,你抽煙了麼?”
少年移步走到她身邊,飄起還未消散的淡淡煙味兒,“少管閒事。”一改平日裡的和氣,涼薄的說道。
學校不讓抽煙,他似乎對這些規矩毫不在意?
為什麼,有些人可以為所欲為,而她隻能被欺負。
“眼睛都紅了,要哭?這裡可沒人可憐你。”他看上去真是壞透了,清俊的一張臉下,是對她窺視秘密的厭惡,付霓夭抿著呼吸,以為他要動手打人。
隻是,側臉被涼颼颼的手,輕輕的捏了捏:“被排擠是因為你蠢,自個兒蠢,怎麼怪得了比彆人?”
報仇這兩個字和江淮止給人的形象,完全不像,但他說的,她都聽進去了。
她不能哭。
付霓夭把那隻蠶寶寶帶回去養起來,直到有一日,等著所有人都去樓下上體育課,她將東西放到了那個一直欺負她的女同學桌板裡。
正以為得逞了,要溜,後門卻是一雙清冷的眼,是半路回來拿東西的班長大人。
是眼裡不能藏汙納垢的江淮止。
但這次的事情,他一反常態,守住了秘密。
等到班上的人回來。
那女生拉開抽屜,瘋了一樣的尖叫:“這什麼玩意兒,誰這麼缺德啊!”是一隻裹了白色蟬蛹,但沒能破繭成蝶的死物,胎死腹中,被開了一個口子,露出裡頭黑黑的翅膀。
周遭確是嘲笑的聲音。
沒有人在意這是誰放的,卻為了女生慌張尖叫,樂的不行。
江淮止是第一個教會她要反抗的人。
燦爛明亮的展覽廳裡,那供人欣賞的暗黑蝴蝶,死掉了被人用線吊起來,碩大的眼像是死掉蛾,正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姐姐,你不喜歡蝴蝶麼?”江瑩問。
有些人天生是公主,站在光明之中,但她不一樣。
她擁有的太少,都忘了,喜歡是個什麼東西。
付霓夭衝她笑笑。
江瑩是個熱心腸,一聽到付霓夭沒訂到酒店,就立馬拉著她一道住。
她或許還能等客服回複,再去彆的酒店辦理入住,可是外頭下著暴雨,身上淋了雨水,急切需要洗個熱水澡。
付霓夭點頭答應:“房間是你哥哥訂的,那你哥哥在哪裡?”
”在那。“江瑩的手指著。
一人多高的福祿寶瓶邊上,站著個冷貴的男人:“哥哥!你快過來!”
那邊有個熟悉的身影,讓付霓夭拉著行李箱的手頓了頓。
江淮止探究的眼神,像極了那天在背後笑她見不得人的手段,又或許是一種蔑視?
不論哪一種,都叫人不好受。
沒錯,江淮止對她說的那些話,或許不是讓她報仇,而是讓她識趣的滾蛋,是付霓夭骨子裡的暗黑跑出來。
她本就不是坦坦蕩蕩的人。
付霓夭想走,卻已經被動的拉到了江淮止身前。
江淮止側過身,眼神裡翻卷過幾層浪,皺著眉,問:“江瑩,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