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喻沒怎麼注意到南圩的變化,她一整晚都待在那人旁邊,甚至連點的歌都是情侶對唱的那種。
我看著她,突然就回想起了我問南圩的那個問題。
“你說……人都是念舊的嗎?”
我現在覺得南圩說得真的很正確,心裡沒有你的人,是不需要念舊的。
很可惜,按現在的這種情況來看,我和南圩,我們都沒有遇上念舊的人。
“南圩,我們該走了。”我站起身,手搭在南圩胳膊上,試圖將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小兄弟,一起喝杯酒再走啊。”
身後,一個極其怪異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耳朵邊上,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猛地朝南圩那邊縮了過去。
還是先前要和我喝酒的那人,但這一次,他沒像上次那樣麵對麵邀請我喝,他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貼在了我後背上,說話的時候,嘴唇幾乎都快要碰到我的後脖頸了,他將聲音捏得很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滑膩膩的蛇一樣。
“你乾什麼?你離他遠一點兒。”幾乎是我躲到南圩身邊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指著那人的臉說。
那人的臉色變得相當快,先前想要捉弄我的那副嘴臉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地痞流氓一樣的混混模樣。
“關你屁事。”那人上前一步,指著南圩說,“我又沒跟你說話。”
“你跟彆人說話確實不關我事,但他不行,我說了,他不會喝酒。”南圩擋在我身前,一雙眼睛絲毫不畏懼地盯著那人看。
“靠,你他媽還真是喜歡多管閒事。”男人歪著嘴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臉上的表情霎時又凶了幾分,“不會喝酒來什麼KTV?你他媽回家喝奶算了。”
“你給我放尊重點兒。”南圩有些生氣,兩隻拳頭握的哢哢直響。
宋星喻總算發現這邊不對勁了,她逆著人群擠了過來,但沒往南圩這邊站,而是站在了那人身後。
“東哥,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宋星喻問。
“沒什麼,你這位朋友不給麵子,人都已經在這兒了還裝他媽純情好少年。”那人的手很自然地摟在了宋星喻肩膀上,語氣中帶著幾絲嘲諷。
南圩看著摟著宋星喻的那隻手,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秒鐘過後,我沒還反應過來,南圩整個人就已經朝著對麵的人撲了上去。
“我去你媽的純情好少年。”
南圩騎在那人身上,兩隻手瘋了一般的狠狠揮動著,但很快,那人雙腿輕輕一蹬,南圩就被他掀翻在地了。
局勢急速扭轉,僅僅瞬間,南圩就從打人的那個變成了挨打的那個。
“南圩。”我大叫一聲,一看南圩處於劣勢立馬就衝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衝著那人的腰就是一頓猛踹。
那人吃痛,哀嚎了一聲跪倒在地,一旁的宋星喻見他倒下了,立馬就蹲了下去,試圖將他攙起來,但奈何那人太重她力氣又實在太小,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你們給我等著。”那人坐在地上,嘴角泛著一絲鮮血,指著我和南圩惡狠狠地說。
南圩沒理他,頂著一張微微有些發腫的臉對宋星喻說了一句,“宋星喻,管好你男朋友,彆讓他來騷擾李夕予,很惡心。”
宋星喻看上去似乎想對他說些什麼,但南圩沒聽,他拉著我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門外走去,儘管走得很慢,但卻沒再回過頭,宋星喻也始終沒有追上來。
南圩的胳膊被那人用拳頭砸了好幾下,他騎不了車,我又不太會騎電動車,沒辦法,我隻好讓他坐在後座上,推著他一點一點,慢慢地往家走去。
“鯉魚。”回家路上,南圩在後麵輕輕地叫了我一聲,我回過頭,看著他問:“怎麼了?哪裡疼?”
“哪裡都不疼。”南圩說,“我就是想跟你說,我剛才跟宋星喻說的那句話不是針對你,也不是針對一些彆的事。”
“嗯?”我看著他,心裡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最後那句?你說什麼了?我想不起來了。”
“就我說那個男的很惡心的那句。”南圩說。
我愣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去繼續推著南圩往前走,“你說那個啊,你不說我都沒仔細聽,再說了,我也沒覺得你是在說我。”
“那就好。”南圩低低地說,他的胳膊杵在車座上,也許是碰到了剛才被打的地方,嘴裡發出了一絲轉瞬即逝的抽氣聲。
其實說實話,我是真的沒覺得南圩那句話是說我,也沒把很惡心那三個字往我自己身上安,但就在剛剛,南圩向我解釋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
也許在梁奚心裡,我跟剛才和南圩打架的那人沒什麼不同。
也許在梁奚心裡,我同樣也很惡心,這樣一想的話,當初我向他表白的時候他沒當著麵罵我就已經算是給我留麵子了。
嗬!我喉嚨裡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聲。
多麼諷刺啊,我怎麼會以為自己跟彆人不一樣呢?
“南圩。”走到南圩家附近的便利店時,我停住了腳步,心裡突然很難受。
“喝酒嗎?”我問他。
“嗯?你不是不會喝酒嗎?”南圩說。
“不是不會,是不想。”我回過頭,對著他勉強扯出一個笑,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