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圩的生日就這麼過完了,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請他吃上一頓飯。
章美麗女士已經從外地出差回來了,家裡沙發上堆著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彩燈讓她十分困擾,命令我們一個小時之內把沙發清理乾淨。
對於“我們”這兩個字,我感到很冤枉,畢竟燈也不是我搞來的,生日也不是我過,憑什麼要我收拾?
“李夕予。”
早飯過後,我正準備借著回屋給手機充電的理由偷偷回去再補一覺,章美麗女士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我腳步一頓,一顆想要逃跑的心被她抓了個正著。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呢,五分鐘之後,我要看到和你南圩一起出現在客廳裡,今天不把那些都清出去,誰都彆想再吃第二頓飯。”
章美麗女士一聲令下,我和南圩對視一眼,立馬開啟了苦哈哈的乾活之路。
南圩將那堆彩燈鋪開,鋪的整個客廳地上全是,我站在角落裡,一臉幽怨地看著他。
“你到底從哪兒搞得這麼多燈?也不見你用,光占地方了。”我小聲埋怨著,南圩依舊低著頭,正在試圖將那些彩燈的線理順。
“買的。”南圩淡淡地說,“隻不過買的時候不是這一個樣子的,線都打結了,不理清沒法兒用了。”
“那就扔了算了,反正你也用不著。”我盯著地上那堆亂七八糟的線,生無可戀地說。
南圩搖了搖頭,“不行,買來一次都沒用過,丟了可惜了,再說了,隻要理清就還能用,為什麼要扔掉?”
我氣結,完全說不上話,但不可否認,他說得非常有道理。
“那行吧,乾活兒吧。”我在原地蹲了下來,耐著性子說。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小時後,我和南圩成功地將那團打了結的電線順開了,雖然比預計的時間晚了那麼一會兒,但解開的那一刻,我生平第一次,竟然在一團電線上獲得了一種解脫感。
就像是一件你追求了很久,但一直不能得償所願的事突然就成功了一樣,我感覺自己的心情都跟著變得無比的舒暢。
午飯時分,章美麗女士為了鼓勵我平時多乾點兒活兒,特地多加了兩個菜。
其實表麵說是鼓勵我,但自打南圩住在我家以來,章美麗女士哪頓沒加菜?
傍晚時分,南圩剛吃過晚飯就被一通電話叫走了,他走的時候我正在廚房刷碗,連話都沒來得及跟他說一句。
“李夕予。”章美麗女士站在我身後,啃著一顆桃子說,“昨天南圩生日你們都去哪兒玩兒了?”
“沒去哪兒。”我說,“他在酒店租了間房,擺了點兒鮮花蠟燭什麼的。”
“然後呢?”章美麗女士或許是一個人待久了,特彆喜歡聽八卦,在聽到鮮花蠟燭的時候眼睛都明顯亮了一個度。
“他跟哪個女孩兒表白了?你認識嗎?是你們之前的同學嗎?你快跟媽講講。”
女同學?我臉色變了變。
“沒有,沒什麼可說的。”我說。
“李夕予,你怎麼這樣?什麼都不跟你媽我分享,南圩在我們家住了這麼多天我們倆現在的感情就跟娘倆似的,有什麼不能說的。”章美麗女士急道。
我歎了一口氣,耷拉著腦袋將刷好的碗放進了櫃子裡。
“哎呀媽,不是我不想跟你說,是真的沒什麼可說的。沒有女同學,也沒有表白,昨天就我們兩個人,那些鮮花蠟燭什麼的完全沒用,還不如外麵那堆彩燈有用,彩燈起碼還不是一次性的。”
“就你們兩個?”真美麗女士就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樣,聲音陡然拔高了好幾倍,就連眼睛都跟著瞪大了一圈。
“就你們兩個去什麼酒店啊?在家不能過嗎?還擺鮮花蠟燭,多浪費錢啊?”
“我哪兒知道,我還納悶呢。”我嘟囔了一句,繞過章美麗女士徑直往房間走去。
房間裡,南圩送我的那個微型遊戲機還在床頭擺著,我拿起來看了一眼,不自覺地又回想起了先前我送他的那個吊墜。
“媽,你還記得我小時候你給我的那個吊墜嗎?就我後來當項鏈給戴了的那個。”我拉開門,站在門口扯著嗓子問。
“記得,怎麼了?”章美麗女士靠在廚房門口的牆上,啃著桃子漫不經心地回了我一句。
“那東西貴嗎?是祖上傳下來的嗎?”我又問。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吊墜你給弄丟了?”章美麗女士吃桃子的動作一滯,反問道。
“沒,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我有些心虛,聲音也跟著飄忽了起來。
“沒丟就好。”章美麗女士明顯鬆了一口氣。
“那是你祖奶奶傳下來的,你奶奶又傳給了我,其實本來應該傳給你未來的媳婦兒,但我總怕放我這兒丟了,還不如早點兒給你,反正你要是弄丟了的話,那你祖奶奶就算托夢也拖不到我這兒了。”
在聽到托夢這兩個字的時候,我的臉瞬間就黑成了一塊兒炭。
合著那還真是傳家寶……
合著現在我祖奶奶要是真的能托夢的話,那南圩未來的日子裡豈不是每晚都能夢到我祖奶奶?
真是要了命了,我心想。
……
夜裡,南圩很晚才回來,他進門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玩遊戲機,見他回來了,我勉強抬頭衝他打了個招呼,結果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條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