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全是沈雲帆，無一例外。
他夢見她張揚灑脫的笑，夢見她勾唇笑著看向自己的那個眼神。夢見他們結婚，婚禮上她深情吻他，夢見他們有了兩個寶寶，她去上班前，他牽著兩個娃娃在門口與她道彆。
好長的一場夢。
夢裡仿佛已經過完了餘生。
下了飛機，江船歌拿上行李，便看見家人都在航站樓的出口等他。爸爸媽媽，還有姐姐，大家都來了。
媽媽和姐姐看起來都很開心，這麼長時間沒見，久彆重逢總是充滿喜悅的。隻是爸爸似乎比往常還要沉默。
爸爸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在媽媽麵前向來沉默寡言，但是今天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悶悶不樂。發生了什麼嗎……難道是又做錯了什麼事情，被媽媽罵了嗎？
爸爸順手接過了他手裡的行李箱，跟在了一行人的最後邊。
媽媽則是興高采烈地走在最前麵，還轉過頭來問他，“船歌，飛機上休息得怎麼樣？有睡一會兒嗎？”
被這麼突然一問，船歌想起了那些混亂的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了眼神交流，“嗯，睡了好久呢。”
“那就好！”船歌的回答似乎正中了江珊下懷，她再自然不過地轉過了話題，“既然你休息夠了，那咱們就直接去民政局吧，我跟你雲帆姐姐說一下。”
船歌有些沒反應過來，“這，這麼著急的嗎？我……”
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而且，也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她了。自從出國念書以後……
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變化大不大……
媽媽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笑眯眯地說道，“我是不著急，就怕你雲帆姐姐等急了。”
江船歌愣了愣。
雲帆姐姐……等，等急了……
等他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他的臉頰已經肉眼可見地一寸寸漲紅了。
江船歌有些害羞地低下腦袋，有點結巴地答應道，“那，那行吧……省得她久等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看到爸爸抿了抿嘴，有點冷淡地瞥了媽媽一眼。
姐姐也是……臉上的笑容無聲無息地消散了，似乎還輕輕歎了口氣，最終轉頭望向遠處的風景。
*
從機場去市區的路，總歸還是要更遠一些。江船歌他們到達民政局的時候，沈雲帆已經提前到了。
即便多年未見，江船歌依然一眼就看見了她。人群總是喧鬨嘈雜，唯獨她，安靜地坐在一張小圓桌邊，專注地翻看著一疊厚厚的文件。
江船歌頓住了腳步。
那是他的雲帆姐姐。
她的頭發長長了一些，看起來似乎有稍微打理過，還戴上了金絲眼鏡。看起來……似乎更加成熟穩重了。
雖然外形上變了一些，但她的氣質一如當年。還是像以前一樣，認真，自信。僅僅是坐在那兒，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強者的氣場。
難怪……難怪媽媽會這麼著急來登記領證……確實，照這樣看來，如果不抓緊時間，她很容易就會被彆的小男生搶走的吧。
江船歌隻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那聲響都快要淹沒了周圍的嘈雜聲。
“怎麼不走啦？緊張了是不？”江珊從背後推了他一把，笑著揶揄他，“快去吧，去找你的雲帆姐姐。”
*
收到江珊的信息的時候，沈雲帆本在總裁辦公室裡看著華錦過去兩年的財務報表。
剛剛收購接手的公司，要做的調整還真不少。
隻是手邊的手機又亮起了屏幕，是江珊發來的信息，說她已經接到了兒子，現在就可以去民政局領證。
沈雲帆看到這消息，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可是，真·賣子求榮。
人才剛下了飛機，就上杆子給她送過來了。沈雲帆是真的好奇，她那個寶貝兒子現在，是怎麼看待他這個母親的。
等在民政局的時候，劉秘書總算忍不住問沈雲帆，“沈總，您真的要娶江家那個小公子啊？”
沈雲帆專注在手裡那一遝文件上，頭也不抬，隻是挑了挑眉，“他都敢嫁了，我有什麼不敢娶的。”
“可是，按江總那個性子，這個小公子也未必是個好說話的吧？萬一他之後又給你惹麻煩怎麼辦？”
“那就關起來好好教訓。”沈雲帆笑著，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言語間又偏偏冷的像是在說真的。
冷得劉秘書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雲帆姐姐。”一個甜甜的嗓音從不遠處這麼喊了一聲。
沈雲帆抬頭，看見了站在那裡的江船歌。
淺紫色的頭發，若是在彆人的頭上大概會非常死亡，但因為江船歌的臉蛋白皙，反而把他襯得有些仙氣飄飄的味道。
那個男孩臉上的表情單純，乾淨，像一塵不染的月光。那雙眸子水盈盈的，像是寶石一樣透著晶瑩的光。
即便沈雲帆不願意承認，但她確實有被小小地驚豔到。
哪怕這幾年，在時尚圈裡，或生意場上，她也沒少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
但，江船歌不同。他身上有一種溫室裡的花朵才有的氣質，不諳世事，天真中還帶著幾分愚蠢。
見沈雲帆看他，江船歌似乎有些羞怯地低下了腦袋，小步走到了她的麵前，又怯生生喊了一句，“雲帆姐姐……”
沈雲帆看著眼前毛茸茸的腦袋，滿意地勾起嘴角，“乖。”
領證的流程倒是很快，兩個人在現場拍的結婚照，提交了材料，隻等了一小會的功夫，一個紅本本就遞到了沈雲帆的手上。
結婚證通常隻發給女方。
因為女少男多，許多家庭都是一妻多夫，於是結婚證便弄得像護照一樣，封麵隻印著女方的信息，後麵幾頁則是空的，結了婚之後才把娶進門的夫郎的信息，一頁頁地印上去。
頁麵中間畫著一個小框，那便是用來粘貼夫郎們的結婚照的地方，就像以前那些喜歡集郵的人們，也是這麼貼郵票一樣。
沈雲帆凝視著第一頁上，她的第一枚郵票，江家這個顏值逆天的美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不知道後麵幾張郵票會是怎麼樣的？
江船歌偷偷側過頭，看著沈雲帆眼含笑意，注視著手裡的紅本本。
真好啊……她喜歡我。
她一定喜歡我很久了吧？像我喜歡她一樣。
也許跟我一樣，隻是因為當年的驚鴻一瞥，於是就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了。
江船歌感覺臉上好像又變得滾燙起來，他抬眸望沈雲帆，眼神天真純潔帶著濃濃愛意，
“雲帆，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沈雲帆聽見他問，轉頭看他，臉上露出笑意，
“喜歡？你在開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