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船歌重重關上了書房的門，抽泣著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剛衝回房間裡沒有多久，他擦了擦眼淚，又猶豫著走了出來……

開始收拾餐桌上那完全沒動過的燭光晚餐。

江船歌的眼淚掉了一桌子，他也顧不上擦，默默把那些精致的食物用餐盒裝好，放進了冰箱裡。

胸口好疼。胃也好疼。肚子也好疼。

他好像渾身都難受。

江船歌哭著收拾乾淨了餐廳和廚房，才默默捂著肚子回到了房間，鑽回了被子裡。

他從床邊摸到了一個鑰匙扣。鑰匙扣上有一個水晶掛飾，裡麵是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好多年前，江船歌跟著媽媽公司的團建活動出去旅遊時拍的。

照片看似是一張自拍照，但其實江船歌的大臉後邊，還有一個小小的沈雲帆。

那個時候的沈雲帆，笑容還乾淨純粹，充滿少年感。她恣意笑著，長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不知跟照片外的誰說笑著，但她偏過頭的弧度，看起來剛好吻在江船歌的臉上。

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在了水晶照片上，江船歌伸出拇指拂去那眼淚，有些不舍地摩挲著那張照片。

雲帆……雲帆姐姐……

他不明白，為什麼當年那個微笑著注視著他的雲帆姐姐，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他一直喜歡雲帆的。甚至一直夢想著嫁給她。

可是……絕不是這樣的她。

到今天，江船歌才終於肯相信。沈雲帆那天說的，不喜歡他。

原來她是真的不喜歡我。

江船歌把那塊水晶緊緊地攥進手心裡，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下一秒，卻把手伸到了垃圾桶的正上方，緩緩鬆開了手。

江船歌關上了燈，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裡。

一片漆黑中，隻有小小的手機屏幕還亮著熒光。

他快速地瀏覽著電子郵箱，搜尋著回國前收到的一封郵件。那是華國一家新興的經紀公司發來的邀請函。

他的外形條件好，從小就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青春期之後更是學校裡大街上回頭率超高的萬人迷。再加上他又從小喜歡唱歌，4歲就開始學鋼琴和聲樂……其實他也一直希望，或許有一天能夠站上舞台，獻上一首自己的歌。

在畢業回國之前，他就已經向不少經紀公司投遞過自己的資料，也收到了幾個回複，都表示很看好他。

江船歌原本想著，等回國之後實地考察一番看看，當麵了解一下之後再做決定的。

結果……國際航班才剛落地，他就被送去了民政局領證……

江船歌苦笑。他笑自己那時真是天真又可笑，還以為會像童話故事裡那樣，王子和公主會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以為自己會做一個賢夫良父，安心地留在家裡相妻教女，為雲帆姐姐分憂。

可結果呢？

江船歌緊抿著嘴唇，點開了那封郵件。

當年他還在國外上學的時候，就有關注過這家公司，而他們目前剛好有培養新人的計劃。

江船歌的視線，落在了郵件最末尾處，那幾行寫著電話和地址的小字上。

我要走了。

對不起，雲帆姐姐。

我沒有辦法再待在這裡了。

*

夜裡12點半。

沈雲帆把人事部門提交來的表格都審閱過一遍之後，才從書房裡出來。

客廳裡還亮著幾盞燈。

她走到走廊上關燈，接著便注意到餐廳和廚房，都已經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江船歌。

那張傷心得淚流滿麵的臉，突然就浮現在眼前。

沈雲帆垂下眸子，眼裡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內疚。

她知道自己今天確實也有錯……至少放鴿子這個事情上，是她不應該。

她也承認，自己今天多少因為江珊的無理取鬨，遷怒了江船歌。她不喜歡江珊，所以也不想好好待船歌……但是話又說回來，不論是今天的事情，還是當時選擇跟他結婚，這孩子都是最無辜的一個。

他才20歲，就無端成為了母親的犧牲品……

可他畢竟不欠她的。所以，她又憑什麼把他當成底下員工來要求呢。

沈雲帆輕歎了一口氣，往江船歌的房間走去。

她悄聲推開房門，借著客廳的光線，看到江船歌已經睡下了。

那孩子，明明已經睡著了，呼吸間卻似乎依然帶著些抽泣聲。

沈雲帆慢慢走到他的床邊坐下，才發現這張床還挺硬。雖然鋪了床墊，但是依然算不上柔軟舒適。

“唔……雲帆姐姐……”

是船歌在說著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