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強。沈雲帆這麼想著。

於是她帶上了春季服裝的設計圖，還有已經製作好的樣衣的照片，以及，一支圓珠筆，直接就找上了歐若拉的老板。

*

見沈雲帆的人，是華國市場的負責人何總。

何總倒是非常歡迎沈雲帆，她滿臉笑意，一上來就說“一直想去拜訪”之類的話。

沈雲帆卻沒心情說這些客套話，這幾天她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於是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來的原因，等對方的一個態度。

何總笑嘻嘻地同她打馬虎眼，說他們做快時尚的，本身就是從各種大牌服裝上尋找靈感的，碰到相似的元素或風格都屬於正常的。

沈雲帆在心裡冷笑。好一個“尋找靈感”……

於是她又從文件袋裡拿出了自己準備的那些材料和圖片，袋子裡那支圓珠筆也一並滾到了桌麵上，“我也不全是為了自己。你們的設計師有問題，遲早是會給公司惹來官司的。我可以不追究，下一個吃虧的呢？”

見何總的眼珠子轉了轉，沈雲帆又道，“我們整個的設計過程都在這裡了。你叫個懂設計的人來，一問就知道了。”

何總看了看沈雲帆帶來的材料，還真叫來了他們設計部門的人。

一個留著大胡子的洋人老先生走了進來，接過何總遞給他的材料和圖片看了看，臉上卻變得青一陣白一陣的。

何總不由得皺起了眉，“怎麼了？”

大胡子老先生卻瞄了沈雲帆一眼，又向何總使了個眼色。

沈雲帆捕捉到了那個戲劇性的眼神，“嗤”地笑出了聲，然後很自覺地起身，離開了何總的辦公室，還順便帶上了門。

門外，沈雲帆靠在牆邊，悠悠拿出了一隻藍牙耳機帶上。

耳機裡，是何總和那個大胡子老先生正在用外語交流的聲音。

“一樣是什麼意思？”

“就是一樣！一模一樣的設計圖！”

“什麼叫一模一樣？怎麼可能一模一樣？”

“我不知道，好嗎？那是新招進來的設計師！我又不會盯著她畫圖！”

“你的意思是她確實借鑒了？”

“呃，用我們的語言來說，叫抄襲，如果你知道這個詞的意思。”

“……也許是他們抄襲我們呢？”

大胡子老先生重重歎了一口氣，“也許，但是可能性很小……”說著，他便開始對何總解釋起雙方的設計。

雲裳在原始設計圖的基礎上，又做了不少的調整和改良，整體更加完善和協調了。如果不是設計師本人，是很難做到這樣程度的改善的。

如果對比服裝的成品，也同樣是雲裳更勝一籌。雲裳真正地把平麵設計圖中的那種華麗和大氣的風格，通過立體的服裝表現了出來。相比之下，歐若拉的服裝雖然也很還原設計圖，但是並沒有表現出它的氣質，看起來也有點山寨味。

兩者放在一起，孰高孰低，其實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最重要的是……”大胡子老先生有些無奈地補充道，“這種富有流動性的設計，一看就是雲裳的風格啊。我一開始也以為隻是模仿雲裳，沒想到，就是雲裳……噢，彆那樣看著我，我喜歡雲裳的設計，他們的裙擺都美得像雲彩和波浪一樣。”

聽到這兒，沈雲帆不動聲色地勾起了嘴角。

接著又聽見何總的聲音響起，“夠了夠了，彆說了，這個事情不能讓她知道……”

沈雲帆抬起手，重重叩了叩門，打斷了辦公室裡的談話。

又撩了撩頭發，自顧自推門走了進去，用流暢的外語道，“抱歉，我已經知道了。”

何總的笑容就那麼僵在了臉上，良久才接上茬，一字一頓道，“沈總，偷聽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沈雲帆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淡笑著道，“或許吧，但是比偷竊強一些？”

對麵的何總咬著嘴唇不作聲了。

看著何總緊張起來了的樣子，沈雲帆有些好笑地擺了擺手，想要緩和一下氣氛，“彆緊張，至少你們聽上去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既然如此，我可以以雲裳總經理的身份向您保證，如果歐若拉願意配合雲裳的調查工作，我們可以不追究歐若拉的責任，隻追究泄露商業機密的員工的責任。”

何總瞟了一眼辦公桌上那支不起眼的圓珠筆，“錄音筆？”

“嗯哼，實時上傳雲端的那種。”沈雲帆撚起一縷頭發，一圈圈纏繞上指尖，“所以，彆打筆的主意了。”

“我自己也是設計師出身，也依然在參與雲裳的設計，歐若拉這次上架的新品，基本上也都是我的設計。”沈雲帆微笑著發了狠話，“這次的事情，如果歐若拉選擇不作為，那雲裳就勢必追究到底。”

何總眯起眼睛，再一次彎起嘴角笑了，“瞧瞧，沈總這說的什麼話呀，我們歐若拉雖然也學習大牌的風格，但也是懂分寸的，並不允許抄襲的。”

“托馬斯剛剛也說了，這些設計都是那位新招進來的設計師提交的。歐若拉確實用人不善了，我們也會嚴查此事的。”

沈雲帆輕輕點了點頭，“我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何總看向了那位大胡子老先生。

大胡子老先生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尷尬地解釋道，“這位設計師叫江皓月，是一位很年輕的設計師。她曾在華錦服飾任職，但她說華錦的經營情況堪憂，因此才想要跳槽來我們這邊。”

“因為華錦的服裝風格與歐若拉相似，我們才覺得她是合適的人選，隻是沒想到……”大胡子老先生深深歎氣。

沈雲帆有些無語地垂下了眸子，扶上額頭。

江皓月……怎麼突然感覺這一切解釋得通了呢……

算一算她從華錦離職的時間，剛好夠她跳槽來這邊，拿著她沈雲帆的設計，在這裡謀得一個職位。

可是……江皓月，是怎麼接觸到雲裳的設計圖的呢？

沈雲帆不太明白了。她印象裡，就沒跟江皓月有多少次接觸啊。如果她要偷偷潛入自己的辦公室，或者偷看到雲裳新品的設計圖，怎麼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不留下任何的痕跡或目擊者呢？

沈雲帆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向對麵的二人解釋道，“抱歉，也許我忘了說明，我是在五月底收購了華錦。也就是說，這位江皓月女士，從華錦離職之前，總經理已經是我了。我想這也是為什麼，她能夠接觸到雲裳的保密設計……”

沈雲帆皺著眉頭，捏著下巴，細細思考了一番，又抬頭問道，“或許，我能看看她當時提交的設計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