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一碗苦藥灌下肚後,嘴裡立刻便被溫涼的手指塞進來一塊甜甜的東西。駱煦煬皺著眉頭嚼了幾下,才品出來是一塊蜜餞。
甜蜜蜜的芳香溢滿口腔,覆蓋掉藥湯的苦味。
是因為這是貧窮慣了的野孩子的嘴麼?一塊低劣的蜜餞也能如此的津津有味。
床側的少年又伸手在他下巴跟前,將五指伸展開來。
乾嘛?難不成要他把果核吐在手上?
駱煦煬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吐出果核,那個少年毫不介意地起身扔掉,潔淨了手又走過來,捧著弟弟的腦袋彎下身,兩人以額頭相抵。
他的肌膚是雪一般的色澤,體溫微涼,從被抵住額頭的人視角能看到有如桃花瓣的雙唇,和白玉一般的鼻尖。
駱煦煬有些慌張地揪住了被子,心臟噗通噗通地跳了起來。
沉璧舒了一口氣。
“還好,退熱了。”
她拿了個梨子遞給弟弟:“吃了這個再睡。”
“嗯。”弟弟這次出奇的乖巧,睫毛濃密纖長,濕漉漉的眼睛又大又黑。
駱煦煬伸手接過梨子卻放在一邊,專注地凝視著床側少年的臉。
“哥哥,我的臉還有些熱,能貼貼我嗎?”
“嗯?”沉璧有些意外弟弟的主動,以前沉月生病時雖也比往常粘人些,可也沒有如此刻這般顯得過於……熱情?
她沒有多想,伸手過去,還沒碰到人,弟弟已經一頭紮在她懷裡了,摟著脖頸在臉蛋上又蹭又貼。
“哥哥,好清涼啊。哥哥,你叫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啊?”
駱煦煬忽然感覺到神識動蕩起來。
看樣子,那個野孩子要醒過來了。
沉璧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你的名字?”
神識的震蕩越發厲害,駱煦煬蠻橫地壓製下去,但畢竟本體的靈魂有絕對的優勢,駱煦煬這個外來者也支持不了太久。
意識逐漸飄起,離去前他聽見對方清朗的聲音。
“沉月……”
意識以比風更快的速度回歸了原本的身體,駱府宅邸的書房搖椅上,駱煦煬猛然睜開了雙眼。
渾身的鞭傷泛著灼燒般的疼痛,牆壁上裝點的東海夜明珠,將書房映照得宛如白晝。
富貴人家。
駱煦煬“嗬”地諷笑出聲,伸腳蹬了一下地麵,任由搖椅在地麵上晃來晃去。
老子沒人照顧。
那個野孩子,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