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2 / 2)

歸途 隱身看客 5280 字 9個月前

沉璧察覺到四周有輕微且持續不斷的風聲,轉過頭去,借著被內力加持的目力,看到有幾個縹緲宗的弟子手中拿著一種由幾枚翻卷的葉片釘在一起的玩意兒,這個東西形似風車,上麵的葉片不停地旋轉著,帶起的風雖然不大,卻也聊勝於無。

先前那個據稱是沈錦繡未婚妻的少女白芷,此時也享受著一個小“風車”的吹風,安穩地枕在名為“雲書”的少年大腿上入睡,少年則手持“風車”在她額頭上方,給睡夢中的白芷吹著風。

沉璧的視線凝在那個不停轉動的“風車”上,生出了幾分興趣。

通過白日的交談和觀察,如今還沒有除了自己和沉月以外的人能夠使用內力。

那麼這些“風車”是如何無風自動、不停旋轉的呢?

沉璧沒有開口詢問,隻是將此事記在心裡。

直至次日清早,修士們在沉璧的指導下布置好了石鍋和盛了水的薄膜,又分配了一些人去尋覓食物,沉璧才借著空子挨近了縹緲宗那位山羊白須的莫蹤長老。

“你問我那風車因何能無風自動?”莫蹤長老看了看雲書手中的“風車”,斜著眼睛看向沉璧。

沉璧抬手做了個揖,“縹緲宗的道法高深莫測,舉世聞名,還請長老賜教。”

莫蹤長老對這番恭維頗為受用,摸著胡須笑了兩聲,“尋常人我沒甚麼興趣,但你倒是有幾分靈性,老夫與你解釋倒也無妨。

我們縹緲宗,對武技和內力不甚看重,終其一生,追尋的是感悟和駕馭天地自然的道法規則。

你看到的風車,其上的幾瓣葉片都是由同一枚葉片分割出來的,這幾瓣葉片在原為一體時,彼此便會相互吸引,隻要在分割開來後仍舊維持這一規則,釘在風車上的葉片自然會彼此追逐、無風自動。”

莫蹤長老走到草木茂盛處摘了一片寬草葉撕成幾條,蹲在地上撿了個小木棍,把幾條撕開的草葉翻卷起來釘在了一個粗壯的草梗上。

沉璧伸手接過這個小小的風車,看著幾瓣翻卷的草葉無風自動地旋轉起來,彼此追逐卻永遠無法合攏在一起,不禁有些出神。

“敢問長老,要如何才能保留它原有的規則呢?”

莫蹤長老幾分得意地捋著胡子:“道可道,非常道。我已點撥得足夠多,餘下的便要靠自己感悟了。”

“……”沉璧拱手,試探地問道,“那敢問想要實現此法,隻需憑空感悟便足矣?貴宗無需借助異寶和外物?”

“怎麼可能!”莫蹤長老胡子一翹,乜著眼對沉璧道,“我們縹緲宗能如此興盛,自然是有其中的訣竅。但你這小兒也休想套老夫的話。

要想得好處,需得入了我縹緲宗門,行了拜師禮才是。”

沉璧興味索然地收回手,“貴宗既是追尋‘自然’,可我若為了這個便拋棄原本的師門,卻是一點也不‘自然’了。想來屆時也是學無所成的。”

“哈哈哈!”

莫蹤長老仰頭笑了幾聲,老眼精光閃爍,“小子倒是有趣。日後若有緣分,說不得天意使然,仍會入我宗門。”

沉璧附和地翹了翹嘴角,心裡卻是想著,這縹緲宗專攻道法規則,如今即便沒了內力,實力怕也是不容小覷的。

出去尋找食物的修士們回來了,沉月也在其列,挑出幾個紅彤彤的野果便朝沉璧小跑過來。

“哥。”沉月在哥哥跟前立定,任由哥哥抬起柔軟的手輕撫發頂,享受地眯起了眼。

莫蹤長老在旁看了他一會兒,冷不防說道:“此子偏執暴戾,煞氣橫生,若不遠離,日後必生禍端。”

沉月睜開眼,怒氣衝衝地望向莫蹤長老。這老頭卻半分不怕他的眼,反而神色凜然,周身的威嚴氣勢令他有些怯弱起來。

“哥哥。”

沉月嘴一扁,胳膊環住眼前的細腰,漂亮的小臉兒便埋在了沉璧的頸窩裡。

沉璧輕輕拍了下他的背,他卻眸色暗沉,看著近在咫尺的白嫩頸肉,忍不住用舌尖輕輕舔了舔。

沉璧渾身一個激靈,側頸的濕熱令她以為弟弟哭了,心裡難免生出幾分對莫蹤長老的不滿。

但想起先前沉月重傷同門的事,琢磨著眼前這位縹緲宗的長老或許瞧出了什麼,便道:“這弟弟我自小帶大的,往後定然也會好好教養,不會出事的。”

莫蹤長老搖搖頭走開。他向來懶得管人閒事,如今已是多言了。

長老走遠了,沉月卻還摟著沉璧不撒手。沉璧憂心他聽進了莫蹤長老那番話,一時間也忘記曾經要沉月變得更獨立的打算,心疼地用手拍了拍弟弟的後腦。

“哭了,嗯?”

沉月有些意外哥哥會這樣想,卻借機把頭往哥哥頸窩裡埋得更深,“嗯”了一聲,甕聲甕氣道:“哥哥,我現在的模樣很丟人,你先讓我抱一會兒。”

沉璧有些哭笑不得,隻好站在原地,任由他這麼抱著。

側頸不時傳來濕熱的癢意,沉璧忍了一會兒,還是道:“夠了罷,男兒有淚不輕彈,往後還是堅強些。”

沉月的動作停住了,隨後深吸一口氣,更緊、更緊地環住了身前人那柔韌纖細的腰肢。

其實那次在地洞裡,他不僅個子和內力長了許多,神智也變得更加清明了。

忽然間,就想明白了很多以往孩童時不理解的事。

他垂下長長的濃睫,“哥,我昨晚夢見你被島上的人給欺負了,你身上有好多血,他們都欺負你。”

“呃……”沉璧驀地回想起之前自己被人欺辱,被迫反殺的事,心裡咯噔一聲。

沉月究竟夢見了什麼?

“哥,我們把他們殺了好不好,反正現在隻有我們有內力,殺了他們很容易的。”

“彆鬨,隻是夢而已。不要把‘殺’這個字輕易掛在嘴邊。”

沉璧捧起弟弟的臉,認真地和弟弟對視著。

沉月的眼裡浸潤著水汽,倒真像是哭過了似的。

“我很強,不會有事的,也不會離開你。”

沉月有些不信似的問道:“永遠不離開我?”

沉璧點點頭,“嗯,永遠不離開你。”

“太好了!”沉月極歡快地大叫了一聲,又撲過來把沉璧緊緊抱住,惹得四周人紛紛側目。

沉璧伸手推了推弟弟,卻沒推動,也不敢使太大的力,怕傷了對方的筋骨。

耳邊傳來一陣熱氣,清朗的少年音傳進耳膜,仿佛鎖鏈一般勒緊了她的整個身體。

“哥哥,彆忘了你今日的話。因為我會永遠、永遠把它當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