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從後廚傳來。
父子兩一問一答,還有小奶狗奶奶的旺旺聲。
趴在桌上寫作業的的小男孩兒屁股上長釘一般,和麵前的算術題仿佛有深仇大恨,做得齜牙咧嘴、麵目猙獰,看到唐禮出現的瞬間立刻就眼淚汪汪,希望唐叔叔能夠救自己於苦海之中。
唐禮愛莫能助啊,隻能夠給小男孩兒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男孩子嗷嗚一聲嚎得更慘了——雷聲大雨點小,嗚嗚嗚嗚。唐禮和坐在小男孩兒對麵的男人點點頭,那個男人四十歲左右的年紀,氣質清冷、麵貌清秀,懷裡還抱著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寶寶,小寶寶穿著向日葵色的背帶褲,腦門上貼著退燒貼,整個寶寶都蔫蔫的。
“洋洋好點了嗎?”唐禮拿著毛巾給秦延擦身上的雨水。
男人點點頭,輕聲說:“好多了。”
“嗚嗚,我不好。”做算術題的男孩大哭。
唐禮揉揉男孩的頭發,“小海加油。”
小海T^T,“爸爸,我想睡覺,我不要做了,我錯了,我不該上課睡覺、下課爬樹,還往梅梅老師的抽屜裡塞小青蛙……”
男人淡淡地掃了一眼兒子。
小海嘴巴一憋,“嗚嗚嗚,是癩|□□。”
唐禮噗得差點沒把剛喝的開水噴出來,他擦擦嘴角,“薑奕哥,給小海追加一頁的算術題吧。”
薑奕莞爾。
小海愣了愣,哇地大哭起來。
洋洋小聲說:“哥哥不哭,我幫你做。”
小海抽噎著點頭。
秦延看著好有趣啊,也越發好奇唐禮究竟如何結識了這些人。唐禮還未給他介紹,也未將他介紹給他們,彼此打量後點頭算是招呼,成年人淺淡如水的社交。
店裡除了唐禮和秦延沒彆的客人,桌椅隻餘下兩張,其餘都打掃乾淨歸整了起來。店門真的不大,左右靠牆放兩排八張小桌子,外間堂食、內間廚房,唐禮和秦延落座後不久,就有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走了出來,三十多歲的年紀,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疤,臉上是爽朗的笑容,他兩隻手各端了一碗麵,是唐禮來前就在微信上說好的。
一碗紅燒牛肉麵,經典款,永流傳。
一碗小黃魚雪菜麵,最後一份,本來是常巍收起來準備當明天的早飯做給兒子吃的。
砂鍋那兒的炭火早就歇了,大夏天的砂鍋類也不暢銷,所以今日隻有麵沒有粉。
常巍站在旁邊沒走,拿起腰間彆著的毛巾擦手,邊擦手邊看著秦延說:“你好,唐禮很少帶朋友過來,但凡帶過來的都是關係很好的。我叫常巍,巍巍山巒的巍,可不是打來福的那個。”
他讓了讓,側身看向身後的人說:“我愛人薑奕,是博士是教授哦,哈哈哈哈。”發自內心的與有榮焉,像是要向全天下嘚瑟的洋洋得意,“淘氣的那個我們大兒子薑海,懷裡抱著的是二兒子薑洋,小家夥貪涼,跑出一身汗就吹電扇,弄得感冒了,現在稍微有些熱度,明明不舒服吧,還不肯睡覺。”
被說的小薑洋害羞地捏著爸爸的衣服,“不想睡啊。 ”
“嗚嗚嗚,我想睡!”薑海哭嚎。
常巍頭疼地按住腦門,“見笑了,這小子咋智商也隨我,真想揪起來朝屁股上打幾巴掌。”
薑海立刻閉嘴。
秦延覺得這家子關係有點怪,猜測兩個孩子隨薑奕姓大概都是他的孩子吧,但仔細看孩子的眉眼又有常巍的影子,真是猜測不透,但他們是和樂的一家,一個開朗、一個文靜,眼神對視之間是相濡以沫的情愫,兩個孩子一個活潑、一個靦腆,長得都很可愛漂亮,生活肯定很有趣。
“秦延。”秦延笑著介紹自己,“延綿起伏的延。”
“我領導。”唐禮忙補充。
常巍哈哈笑了起來,“我們雖然沒見過,但已經聽唐禮說過千百回。就不打擾你你們吃飯了,慢用哈,吃完了放著就成,唐禮知道怎麼關門的。”
平素唐禮說討好領導、討好領導的,說多了秦延都麻了,習以為常,但今日唐禮特意補充的一句,他怎麼聽都覺得不同來,好像暗藏著自己不知道的傾訴和鄭重,沒來由的在常巍和薑奕平和的注視下、在兩個孩子好奇懵懂的視線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嘴唇。
算是默認了唐禮的說法。
他,本來就是他的領導。
“和兩個叔叔說晚安。”
兩個孩子乖乖地說了。
常巍說完就走到薑奕那兒伸手去接小薑洋,小寶寶還不肯,但常巍說爸爸抱了很久很累的,小薑洋才不情不願地鬆開了小手手。常巍抱著小兒子,虎著臉對大兒子說:“今天放過你了。”
薑海眉飛色舞。
常巍說:“這張和明天的一起做完,現在先去洗澡睡覺。”
薑海垮下臉,好吧,躲不掉的。
一家子離開,店裡就剩下秦延和唐禮兩個人,好安靜,麵也很好吃。
“我大學時候認識常哥的,他那時候剛剛回到老家開始開麵館,薑奕哥是植物學博士,去年賣的很火的那個玫瑰品種紅顏美人就是他的團隊培育出來的。他們人都很好,以後大家熟悉了,我和你慢慢說。”
秦延下意識點頭了。
點頭後才反應過來,他以什麼身份和唐禮的朋友慢慢熟悉?
唐禮的領導嗎?
唐禮低頭吃麵的動作僵硬,兩耳耳尖微微泛紅,緊張又期待著。
秦延說:“很好吃,天氣好的時候開車過來不遠,以後可以常來。”
唐禮立刻笑開了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