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心裡煩得很，壓根沒心思看書，一進家門便窩在了床上，隨便找了一部評價看起來不錯的電影，勉強看了一半，正當覺得無聊，想關上手機睡一會兒的時候，手機鈴聲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極度安靜的空間裡突然炸起了一段十分勁爆的音樂，蘇黎嚇了一跳，舉著手機打了個哆嗦。

屏幕上顯示著一串很複雜的電話號碼，蘇黎看著那串號碼，幾乎想都沒想就把它劃分為了詐騙電話，立馬按了掛斷，但那個騙子似乎很有耐心，剛掛斷沒幾秒就又打了過來，蘇黎看了一眼，繼續掛斷，一直到對方第四次打來，蘇黎才十分惱火地接起了電話。

“你有完沒完？現在騙子都這麼敬業了嗎？大過年的也出來騙人？你是沒錢過年了還是怎麼著？那你可真是找錯人了，老子比你還窮，你應該還有個詐騙集團什麼的吧？不錯，起碼是個團隊，我呢？我過年連個他媽活人都見不上，可以了嗎？滿意了嗎？能彆再煩我了嗎？”

蘇黎把這些天心裡憋著的話一口氣全說了出來，也許不是今天的這通詐騙電話的話，這些話他可能永遠不會說出口，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對誰講，麥殿安嗎？不，那樣太矯情了，他不想訴苦，永遠不想。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蘇黎這突如其來的爆發嚇到了，很久都沒說話，直到蘇黎緩過神來，準備再次掛掉之前，一個聲音從電話聽筒裡輕輕地鑽了出來。

“蘇黎。”

那人喊得是他的名字。

蘇黎將手機從耳朵邊上拿了下來，又仔細地對著那個奇怪的電話號碼研究了半天，才不可置信地試探道：“米浪？”

“嗯，是我，過年他們允許每個人和家裡通個電話，我不知道打給誰，所以就。。。”

蘇黎從床上彈了起來，激動地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所以你就打給了我？”

“嗯，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掛了。”

“彆，彆掛，方便，我還以為是什麼詐騙電話呢，還心想說現在詐騙電話都這麼敬業，過年也不休息。”蘇黎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米浪在電話那頭似乎是笑了笑，“靠，我還以為是我打的不是時候呢，而且你剛才並不隻是心想，你已經直接說出來了好嗎？”

蘇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是哦，你彆介意，我剛才不是說你的。”

米浪嗯了一聲，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都沉默了起來，蘇黎不想白白浪費掉好不容易能通個電話的機會，想在找點兒彆的什麼話題，但米浪卻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剛才說的，你沒錢嗎？”

“啊？有，還有。”蘇黎結結巴巴道。

“我之前在你放內褲的抽屜下麵存了點，不多，你先拿著用吧，反正之前也一直都是花你的。”

“好，知道了。”

蘇黎沒跟他扯那些不用之類的假客氣，但凡是米浪留給他的，不管是什麼，他都要。

“過年一個人嗎？蘇昌成沒回去？你哥呢？也沒回去？”米浪又問。

蘇黎歎了口氣，“嗯，一個人，和你一樣，我哥要留在學校打工，我爸。。自從上次被你砸暈那次走了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米浪一哂，“你放心吧，壞人活千年，像他們這種人，哪兒那麼容易就死了？就算明天真到世界末日了，我敢說，活下來的人裡麵，肯定有你爸和我爸。”

蘇黎被他的話逗笑了，之前那股頹勁兒也消了很多。

“謝謝你，米浪。”

還沒等米浪回話，蘇黎又道：“彆他媽娘兒們唧唧地和老子說什麼謝謝。”

米浪才剛張開嘴，話就被蘇黎搶了去，笑著罵道：“可以啊，蘇黎，現在都學會搶我話了？”

蘇黎也笑，“不是搶你話，是被你罵多了有自知之明了，與其被你罵，還不如我自己先說。”

電話那邊開始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催促聲，蘇黎翹起的嘴角向下落了落。

“好了，時間到了，你好好的，我很想你。”

米浪沉默了片刻，在掛電話之前快速對蘇黎說：“你也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