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子衝他點了點頭，“律師為我們爭取到了探視的機會，他們倆每人允許一人探視，輝子那邊張叔去，浪哥這邊你看你能不能去？”

蘇黎立馬點頭，“隻要他願意見我，我可以去。”

“那就好，那就明天一大早，你在家等著就行，張叔的車會順路過去接你，你就彆自己打車去了，和張叔一起也有個照應。”強子托付道。

蘇黎本來下意識地想拒絕，但轉念又一想，和他們一起去也沒什麼壞處，隨即點了點頭答應了。

一夜無眠，蘇黎整夜都在想見了麵到底要和米浪說些什麼呢？是說自己很想念他呢？還是安慰他沒事很快就會出去的，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蘇黎也還是沒想出一句像樣的開場白。

“阿黎，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和司機在外麵等著，你們兩個進去，我不放心你。”麥殿安一大早敲了敲蘇黎的門輕聲道。

蘇黎將門拉開嗯了一聲，整個人憔悴得不像話，匆匆洗了個澡換上了一套乾淨衣服，他不想讓米浪看到自己憔悴的樣子。

見麵手續辦了很長時間，蘇黎和張叔並肩坐在走廊裡，誰都不說話，最後張叔坐不住了，起身看著蘇黎道：“我出去抽根煙，你要來嗎？”

蘇黎想了想，略帶猶豫地點了點頭，兩人一起來到了院裡的一角，找了個有垃圾桶的地方開始抽煙。

“小黎啊，這些天我總是睡不好，家裡那口子已經快跟我鬨翻天了，阿輝是我們倆唯一的兒子，哎，都怪我這個做父親的，連自己兒子都保護不了，我還有什麼用。”

張叔說得眼淚都快下來了，低著頭狠狠吸了一口煙。

蘇黎很想安慰他幾句，但張了好幾次嘴都沒能擠出一個字，索性放棄了，學著張叔的樣子狠狠抽了一口煙以後覺得心裡好受了不少。

“張叔，米浪和輝子這事你確實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但我畢竟不是當事人，悔恨的話道歉的話你不用和我說，待會兒見了他們倆，你去跟他們說，看看他們倆肯不肯原諒你。”

“張成光，蘇黎。”

話還沒說完，負責辦手續的民警就扯著嗓子站在門口喊著他們倆的名字，蘇黎抬手將最後一口煙抽完，把煙頭狠狠地按滅在了垃圾桶蓋子上，轉身往大廳裡去了。

又是同樣的場景，蘇黎的雙腿有些微微的發著抖，米浪穿著製服被人從裡麵帶了出來，蘇黎的眼淚一下就下來了，他沒想到自己會哭。

“阿浪，還好嗎？”蘇黎顫抖著聲音問。

米浪的目光緊緊地定在蘇黎身上，仿佛要把他的模樣刻進腦子裡一樣。

“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瘦了。”

蘇黎像是沒聽到米浪說的話一般，繼續道：“張叔給你們請了最好的律師，你放心，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我你也放心，殿安搬過來了，最近一段時間他會照顧我的。”

“阿黎，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算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就去找強子，我幫過他，他不會不管你的。”米浪有些哽咽道。

“時間到了。”一旁的看守人員揚聲道。

米浪被人強行帶了回去，蘇黎趴在玻璃上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在心裡默默地吻了米浪千萬遍。

麥殿安在車裡等了一上午憋壞了，與司機組團開始打起了遊戲，蘇黎出來的時候他們倆正打著熱火朝天的。

“怎麼樣？我哥還好吧？”麥殿安朝著蘇黎的方向轉了轉腦袋，但眼睛還是緊緊地盯著屏幕。

蘇黎沒說話，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車後座上，麥殿安見他不說話默默地將手機收了起來。

司機正打著見他不動了，剛想轉過來抱怨幾句就看到蘇黎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立馬閉上了嘴，悻悻地將手機屏幕熄滅，三個人一言不發地坐在車裡等著張叔，不多時，張叔老淚縱橫地上了車。

“造孽啊，怎麼進去的不是我呢，阿輝啊，爸對不住你啊，你年紀還那麼小，你爸我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這輩子要讓你來替我還這筆孽債啊。。。”

張叔一上車整個人就趴在擋風玻璃前哀嚎著，蘇黎煩躁地將臉埋進胳膊裡，眼淚無聲地落下來打濕了袖口。

沒有人知道，此刻這輛車裡哭到不能自已的，並不隻是張叔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