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看著他一臉懵逼，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叫囂道：“我賣不賣關你什麼事？我說的話你有哪一句聽不懂的？我昨天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米浪低頭笑了笑，一隻大手悄然撫上了蘇黎的後脖頸，他微微用了些力使人無法掙脫，盯著蘇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說了不算，當年你一句話就把老子騙回了家，整天對著老子乾這個乾那個，現在你他媽說不要就不要了，門兒都沒有。”

蘇黎被米浪這句話瞬間點燃，一把打掉了他按著自己的手，人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瞬間被彈了出去，咣地一聲撞在後麵的玻璃架子上，玻璃應聲碎了一地。

蘇黎指著地上那堆碎玻璃對米浪吼道：“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玻璃碎了還能複原嗎？說我說不要就不要了？我問你，先說不要的是我嗎？當年是誰說算了的？是我嗎？”

“八年，你他媽一走就是八年連個招呼都不打，我說沒說過等你？我給你寫沒寫過信？你呢？你他媽是怎麼對我的？我去找你你跟我說算了，我給你寫信你從來不回，這麼多年我好不容易熬過來你現在跟我說是我不要你了，你他媽用你肩膀上那顆豬腦袋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誰先不要誰的？”

“阿黎你聽我解釋......”米浪一雙手緊緊地握著拳，聲音聽起來沉沉地。

“滾，滾出去。”蘇黎靠在碎了的玻璃櫃上，閉著眼說。

風鈴叮鈴鐺啷地響了起來，麥殿安抱著一堆外賣盒從外麵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愣住了。

看著裡麵的人，麥殿安進退兩難地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鼓起勇氣緩緩地將外賣盒子放在了桌上。

“那個......我尋思著這不快中午了嘛，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就順便帶了點兒過來，你們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待會兒再來？”

說著麥殿安就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沒想到蘇黎卻睜開眼叫住了他。

“不用，幫我把這兒收拾一下吧，待會兒還有客人。”

米浪站在原處有些尷尬，正準備回去時麥殿安卻悄悄拉住了他故意大聲道：“啊......那個......哥，我和阿黎都不會換玻璃，不如你留下來幫我們換一下吧。”

蘇黎站在雜貨間地上，一手提著笤帚一手提著簸箕，聽到麥殿安說的話眼神動了動看不出喜怒，但後來總歸是沒再趕米浪走。

一頓外賣，三個人圍在一張小桌子上吃得彆彆扭扭，蘇黎和米浪兩個人隻顧著悶頭吃飯話都不說一句，麥殿安開了幾句玩笑以後，氣氛一點兒都沒活躍起來反倒把自己整的挺尷尬，索性也不再多嘴了。

下午，蘇黎借著補貨的由頭把店交給麥殿安自己出門去了，其實店裡也沒什麼東西需要補的，他就是心裡憋得慌。

自打知道米浪回來了之後，蘇黎心裡就一刻都靜不下來兩人。

他身體裡仿佛住著兩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這一個告訴他你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還想那麼多乾什麼，直接撲上去就完了，可另一個卻又告訴他不行，你要冷靜冷靜再冷靜，你現在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萬一你再犯病的話怎麼辦？你就那麼肯定米浪不會介意你的病嗎？

兩邊吵得不可開交，蘇黎夾在中間備受折磨，其實他隻要一看到米浪就有些忍不住想上去抱抱他，對他說的那些話也並不是真心話，他隻是試圖用說狠話的方式讓米浪知難而退罷了。

反正在蘇黎心裡，已經這麼多年沒見了，米浪也不一定還是非自己不可，他現在早就已經沒有最開始時候的那種自信了。

補完貨回去的時候，蘇黎才發現自己袋子裡不知不覺地混進了兩條煙，還偏偏是米浪之前最喜歡抽的那種煙。

蘇黎盯著那兩條煙出了神，腦子裡不由得回想起他們剛互相知道對方抽煙的時候，那個時候還真是好笑，明明就住在同一間屋子裡，甚至連睡覺都在同一張床上，可就是過了很久才發現對方也抽煙。

也許......隻要你足夠用心的話，有些事也真的說不定可以瞞一輩子的。

“阿黎，你乾嘛呢？幾點關門啊？今晚一起喝點兒？”麥殿安不知道從那個犄角旮旯裡突然冒出來，伸著懶腰問。

蘇黎趁麥殿安不注意，趕忙將手裡的煙塞進櫃台的抽屜裡，皺著眉頭看著他。

“我讓你幫我看店，你丫跑哪兒睡覺去了？”

“睡個屁。”麥殿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抱怨道。

“你丫也不回頭看看，你以為後麵那玻璃櫃子誰給你修的？我們倆整整一下午才給你修好，玻璃都換了新的，木板裂開的地方都給你釘死了，提前說好啊，下次你再想砸東西的時候換一個櫃子砸，今天這個估計再摧殘一次就該報廢了。”

蘇黎回過頭看了一眼，那櫃子確實已經看不出上午的狼狽樣了，拉著臉衝麥殿安輕輕哼了一聲。

“行了彆邀功了，說吧，晚上去哪兒喝？我請你。”

“得嘞，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地方的話還是老地方，你家，喝大了直接躺，省得半夜找不著回家的路。”麥殿安衝蘇黎打了個響指道。

“你丫沒事吧？家裡還有我哥我嫂子呢，你自己喝多了什麼德行心裡沒點兒數嗎？”

麥殿安衝蘇黎擺了擺手。

“停，閉上你的嘴，小爺我就不樂意聽你瞎掰掰，我能不知道你家有幾口人嗎？放心吧，下午你不在的時候晨哥來過了，說他這幾天要帶著嫂子回趟娘家，所以從現在開始房子就又歸我們啦，這一晃就跟回到高中大學那會兒似的，那會兒我一年大概能在你家住個小半年。”

“你他媽還好意思說，合著我家就是你的免費旅館唄。”蘇黎邊關門邊罵道。

麥殿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衝著蘇黎嘿嘿一笑，兩人順路買了些吃的回去，冰箱裡的啤酒足夠他們倆喝，麥殿安盤腿坐在地上，舉著酒瓶衝蘇黎喊：“來，好久沒這麼痛快了，今天咱哥倆說點兒真心話，不醉不歸。”

蘇黎跟他碰了一下，仰頭灌了一口酒忍不住嫌棄道：“你丫醉不醉都已經準備睡我家了，裝模作樣說什麼不醉不歸，裝得跟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