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太傅的家,到處都透著一股書卷氣。從進去大院的布局到花花草草,每一處都規劃的透著濃鬱的文人氣息。
她走過大殿,穿過彎彎曲曲的長廊,走過一池諾大的錦鯉池。目光一瞥,不由得倒吸口氣。
她從未見過那麼肥碩的錦鯉,每一隻都透著“肥美”。
這魚夥食真好。
她暗自感歎,被梁江毅緊握的手心裡沁出細密的汗珠。
待二人走到內殿,內殿中央已經擺上一桌酒席,隻是還未見太傅。
對麵搭上了戲台子,幾個伴奏的已經坐好。見梁江毅和鹿然來了,又忙不迭的起身跪下行禮。
鹿然著實不習慣,倒也能自如的管好自己的表情。
梁江毅拉著鹿然落座,一旁的長廊裡走出不緊不慢的太傅。見人來了,又眉開眼笑的迎了過去。
“丫頭來了,長得是水靈,心思又巧。”
鹿然抿了抿唇,收斂著自己的秉性,學著那些閨秀一樣莞爾一笑。
“謝太傅抬舉,鹿然何德何能,能得太傅賞識。”
老太傅緩緩坐落,一手敲了敲桌麵。
“彆拿糊弄外人那張臉對著老夫!喝了這杯茶,日後你就是我們家的閨女了!”
鹿然嘿嘿一笑,端起茶杯一飲而儘。又起身跪下,對太傅磕頭。
“女兒鹿然,見過義父!”
說著,又招呼蘭兒,把她的禮物呈上來。
這可是她連夜召集木匠趕工出來的輪椅。早就得知老太傅偶爾腿疼發作,走不了路,有了這東西,起碼能在院裡逛逛了。
老太傅見這丫頭爽朗,也跟著喝光一杯茶,自顧自的念叨著:“乖,乖!”
若是他和夫人的女兒還活著,想必也有這麼大了。
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淚眼婆娑。
幾人目光挪到蘭兒推來的物件上,蘭兒雙手小心翼翼的去掉蓋在上麵的紅色蓋頭,一輛紫檀木雕刻著百樹圖案的木質輪椅赫然亮相。
這東西新奇,連梁江毅都不曾見過。
他詫異的看向鹿然,用眼神詢問她,這事何物?
鹿然雙手背在身後,在老太傅的示意下起身,走過去指著輪椅介紹。
“這叫輪椅,帶輪子的椅子。女兒得知義父常年因腿疾發作而不能出屋,困擾的很,連夜設計出這東西。義父不能走路時,隻需坐在上麵,由下人推著便可到處遊逛了。”
說話間,老太傅慢悠悠的走到這輪椅前,弓下腰伸出蒼老的手撫了撫。
這椅子上塗了清漆,摸起來光滑的很。
月光和燭火下,又閃著亮光,煞是好看。
他試著坐下,鹿然說:“義父,您坐好。”
話落,又抓住椅子後的扶手,緩步前行。
老太傅坐在上麵,見椅子動了,驚喜的哈哈大笑起來。
鹿然製作的椅子寬大,本身又重,加上老太傅的體重,推動實在有些吃力。
今日她又忙了一天,實在沒什麼體力。才推了幾下,額角就沁出了汗珠。
一旁,梁江毅忙叫閆寧過去接手。
老太傅坐在車上,指揮著閆寧繞了好幾圈才過足了癮,大呼:“這東西實在是妙哉!妙哉!不用走路,隻需坐著,就能繞那麼多地方,丫頭,若是這東西能賣給普通百姓,也是積福了!”
鹿然莞爾,她自然是不會放棄這賺錢的大好機會,已經叫人去試生產普通木料所做的輪椅。
給老百姓的款式,自然是要物美價廉。
老太傅讚許的看著她,又問了好些關於輪椅的事,鹿然把自己的設想一一道出,惹得老太傅驚奇的閉不上嘴。
這一夜,戲台子上反倒落了肅靜,餐桌上卻聊得火熱,老太傅許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與女兒對話的感覺。
臨走時,還不忘給鹿然一枚鐲子,是他女兒十五歲臨終前,他準備的壽禮。隻可惜,她還沒來得及戴,便被歹人殺害了。
鹿然看著那翡翠鐲子,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在太傅激動的眼神下,將它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又跪下磕了個頭。
“日後,鹿然定替姐姐孝順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