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生理痛

大課間剛下，七班就排著隊出去做早間操了。

等著班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謝篤行掏出一疊試卷。

“喬慎言。”他走到前桌的身旁，把卷子塞進她的桌肚裡，“試卷，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看看，要是沒有……也不用管。”

桌上的人好像一連兩節課都趴著，他的前桌少見的在課上打瞌睡。瞟了兩眼，她紮馬尾的頭繩要斷了似的，都能看見白色的橡膠了。又想課間操喬慎言要站在前頭領操，再不下去就要被記遲到了。

於是等最後一波人流都走了，少年靠在自己的課桌上翻著物理書，一手插兜，一手撐在桌麵，微微偏頭。雖是裝作看書的模樣，可眼神卻一直斜瞥向她。

喬慎言的校服總是這麼的乾淨，她的手背被壓得微紅，手腕血管外漲，指甲蓋上的月牙白對稱，那雙手修長，無名指上有顆痣。

這樣睡手不麻嗎？

外頭廣播響起，他卻沒有下樓去做操的打算。因為他發現，喬慎言露出的後脖頸出了一層細汗。

難道是生病了？

他放下物理書，輕腳走到她身旁，倏地蹲下問道：“你生理期是幾號？”

喬慎言終於有了反應，她埋著的腦袋微微一動，從臂彎輕輕抬頭：“……”

謝篤行嘖了聲，背對著她說：“上來，我背你去醫務室。”

她已經疼得臉色發白，腹痛加上胃疼，已經沒有了力氣開口說話。早晨坐公交車的時候就差點兒暈倒過一次，能撐著來學校就已經是極限。

等了會他見喬慎言沒反應，轉身就拉起她那瘦弱的手腕掛在自己脖頸上：“隊長，你該慶幸現在是大課間，全校師生都在操場上，不然要是讓他們看見了你糾察大隊長這麼柔弱的一麵，那你往日豎起來的威嚴就不複存在了。”知道她怕羞，害怕旁人看見，所以謝篤行連編說辭都說得這麼有依據。

她一定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因為生理痛。

喬慎言的鼻尖撞上謝篤行的後頸，觸碰即分離，那股洗衣皂角的香味鑽進鼻腔，原本她疼得直發抖，頭暈目眩甚至惡心想乾嘔，不知為何現在想吐的感覺居然漸漸緩和。

謝篤行從五樓走廊拐到了另一棟樓，知明樓的二層就是醫務室，好在路程不算遠，他走得快，怕跑起來顛得她更疼，所以全程大步流星。

校醫一見喬慎言的情況便了然，每個月都會有生理痛的女生來到這裡，不過像喬慎言這樣嚴重的還是第一個。

“同學，把她放到床上就好。”校醫立即衝了杯溫水過來。

喬慎言在床上將自己卷成「蝦」的模樣，唇色蒼白，兩眼緊閉。

謝篤行問校醫：“老師，她怎麼這麼嚴重？”

校醫走上前將她扶了起來，靠在自己身上輕聲問道：“能吃得下藥嗎？”說著，她看向謝篤行，“你快去向你們班主任請個假，她這樣的情況屬於中度以上的生理痛了，要是待會吃了藥還不見好，隻得打電話給她家長送去醫院才行。”

喬慎言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沙啞的聲音響起，她急忙道：“不要打電話，我，我吃藥就好。”

謝篤行頓了頓，回想起人口普查那日，立馬說：“老師，我可以送她去醫院！”

校醫看起來很年輕，一見那小子的神情就猜了個大概，覺得倆人定是在談戀愛，於是又說：“你先去幫她請假，後麵的事情再說。止疼藥的藥效差不多要一個小時才起作用，你也不要耽誤了下一節課，先回去吧。”

沒了理由繼續待在這裡，他隻好趕緊回去找到餘小魚請假。

餘小魚早就看見論壇上的帖子了，如今他還幫喬慎言請假不由又是一驚，雖說身為老師是堅決反對學生們早戀的，可是見平時他們倆也沒有像論壇說得那樣。再者他了解喬慎言是肯定不會早戀的，一心撲在學習上，這樣的定力不是常人能達到的。

想著，他更相信這是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

喬慎言吃了藥後的前半個小時依舊疼得厲害，咬牙忍了許久，藥效似乎有了效果，她後半段的時間在陣痛中漸漸睡了過去。

一個小時，校醫說的是一個小時。

謝篤行拿出手機記下時間，精確到每一分每一秒。

胡平安一回來就開始找他，上來摟著他一臉玩世不恭地笑：“行啊！謝篤行同學，現在都學會逃大課間做操了？有這種行動，你不給哥兒幾個打聲招呼，也拉上我們一起啊！組織對你實在是太失望了！”

薑宇也湊上來：“就是就是，我是真的不想去做什麼課間操，動作不規範吧還要被班主任單獨挑到前麵去做，全校八百多人，羞都羞死了。”

馮新夷一聽，臉色漲紅，被揪到台上的正主就在一旁，他氣鼓鼓的拍著桌子：“薑宇你什麼意思？還不是你非要在我後麵故意用手推我，我才被叫上台的。要是大哥在，上台領操的還能是我嗎？”

說罷，三人掃向喬慎言的課桌。

“說起來，剛才好像也沒看見大隊長領操來著。”

“是啊，我好像也沒有這個印象。”

胡平安靈光一閃，對上謝篤行的目光，壞笑道：“不是吧？你沒去做操，大隊長也沒去，你們倆在教室乾什麼了？”

薑宇：“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快說！你和大隊長乾什麼了？”

馮新夷：“有瓜？”

謝篤行一腳勾開椅子，冷著臉坐下並不想理這三個人。三人圍上前，恨不得搬起小板凳嗑瓜子等著他開口。

謝篤行抄起課本：“沒瓜，滾。”

不說就不說，這麼凶乾什麼？

這節課是英語，他其實聽得不算很懂，但筆記都做了，連練習題和布置的作業都一字不漏地抄在了本子上。

胡平安在一旁默默看了會，悄悄掏出手機將謝篤行的動作全都發在了名叫「錢塘江」的群裡。

-進擊的小胡：兄弟們，我發覺一個驚天的秘密！

不一會兒，手機震動，群內連回兩條消息。

-香蕉你個芭拉：什麼什麼什麼？

-馮新夷的爹：啥啥啥？

-進擊的小胡：我發覺大哥在背著我們偷偷記筆記，今早周雪來收卷子的時候，上麵全是密密麻麻的解題過程。他肯定要發奮讀書，然後把倒數第一留給我們了！

手機再次震動。

-香蕉你個芭拉：臥槽！老謝居然背著我們搞學習！

-馮新夷的爹：完了完了，那下次月考我一定又要重回倒數第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