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存在像一首朦朧詩，隻要他還在彈琴，她就能儘可能地用幻想去填補空白，便每天都能看到對方，聽到鋼琴聲。

某天——

她按照慣例去琴房，裡麵的人像是換了一首曲子，音調纏綿繾綣。

李清麥聽不懂，但她知道男生應該是很喜歡這首，因為他不厭其煩彈了一遍又一遍。

估計是音符作祟，李清麥覺得心上仿佛竄起一簇火苗，她突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李清麥從校服兜裡掏出兩塊大白兔奶糖，又小心翼翼翻出遝便利貼，一筆一劃工整地寫下“你彈得真好聽。”

她將便利貼偷偷粘在窗台上，又將兩塊糖壓上去。

這算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如果明天她還能撿到他，說明對方不介意自己的偷聽。

李清麥抱著書包剛想離開就聽到有人叫了聲自己的名字。

“麥子！你作業本沒拿。”

丁兮瀾站在樓梯口衝她揚了揚手上的本子。

教室內的琴聲戛然而止，李清麥心道不妙，忙飛撲過去捂住好友的嘴，讓她沒說出口的話生生又吞回肚子。

“你乾什……”

李清麥一把抱過丁兮瀾的肩頭，逃之夭夭。

深夜躺在床上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猜想對方看到自己留的紙條會有什麼反應……

翌日——

李清麥像往常一樣跑去音樂室，卻沒有聽到琴聲。

她的內心忐忑不安，卻還是一步一步向那裡靠近，腦海裡閃過許多畫麵。

男生是不是正坐在鋼琴前等自己，或者倚著門框，臉上笑容玩味，想親眼看看究竟是哪個人整天鬼鬼祟祟。

但李清麥的任何幻想都化成了泡影，音樂室的門緊閉著，上麵掛的鎖沒有被人撥弄過的痕跡。

鋼琴蓋緊緊地閉著，餘暉籠罩著投下斜影，原本美麗的場景此刻顯得格外孤寂，大概是因為主角不在，便也瞧著索然無味。

李清麥不死心，又等了許久，手表的指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心上燃著的火苗也逐漸熄滅，直至剩下團灰燼。

年少綺麗的夢就這樣被風吹散了。

後來李清麥再也不會蹉跎著時間，不管不顧奔向那間琴房，因為爸爸工作的原因，他們全家移民到國外定居。

直到後來她都不知道那個彈琴的男生叫什麼名字，什麼長相。

但李清麥在音像店聽到了那首纏綿的鋼琴曲，老板說叫《致愛麗絲》，是德國作曲家貝多芬寫給他喜歡的女學生，寄托情意的載體。

是了，怪不得男生要一遍一遍反複練習，每彈出一個音符，大概都在想著他的“愛麗絲”。

李清麥不過是偶然聽到了，便產生許多荒誕不切實際的想法，她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那種情感又怎麼算得上喜歡。

但或許是執念，後來她上大學談戀愛總會有意尋找會彈鋼琴的男生，大概是年少得不到的總令人懷念。

“怎麼樣，好聽吧？就是陳知昂那人運氣不太好，本來應該大紅大紫的，卻偏偏碰上飛機失事。”

這種事情，也隻能歎一句世事無常。

“嗯，好聽。”

車窗搖下，李清麥整個人趴在窗框上，任憑晚間的風撩起頭發。

她在想念被斜陽籠罩的少年，那個會彈《致愛麗絲》的少年，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他的愛麗絲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