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確實沒錯,即使是土掉渣的過潮服,也能穿出價值連城的樣子。
店員小姐姐已經兩眼放光,激動的問願意不願意讓她們拍張照做宣傳,路延哪經曆過這這種場麵,正茫然無措想著怎麼拒絕時,季月溫和的聲音就出現在他的上方:“抱歉這位小姐,我家孩子還小,我並不打算讓他打什麼廣告哦。況且衣服因人而異,真正是什麼效果,隻有自己穿上才知道。”
這邊江漫已經拉著路延坐在服裝店的休息椅上,他興奮地對路延說:“哥哥真好看!我才不要和彆人分享呢。”
充滿孩子氣的話讓路延感到不真實,曾經好像有個小孩也這樣說過吧。
但那張臉卻是那麼模糊,被裹上一層又一層雲霧,路延拚命想把雲霧驅散,但雲霧竟是越裹越緊,糾纏不清,他不過是想要個結果。
那道同樣稚嫩的聲音不停在他耳邊回響,猶如魔障。路延充滿冷漠的臉上終是冒出不同往日的表情,滾燙的汗珠布滿額頭。
他隻覺頭崩欲裂,一時不慎卻是從椅子上掉了下來,季月本還在疏疏而談,視線未曾離開兩個小孩,見路延如此,話還來不及講就抱起路延往外衝。
江漫看到路延倒下時,就去拿鑰匙開車門,季月給路延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放到車裡,立刻啟動車往醫院開去。
幸好沒趕上高峰期,季月很快就開到了兒童醫院。
路延現在依舊眉頭緊蹙,而且已經昏過去,季月抱著他,強行冷靜下來向護士交代情況。前台的護士見情況緊急,連忙按鈴給科室的醫生他們將路延推進手術室。
經過不知多久,江漫早沒力氣問季月路延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了,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小聲抽泣,邊哭邊自責:“都怪我,是我說的話讓哥哥這樣的。”江漫越說越氣自己,哭得更厲害了。
季月一下子犯了難,她頭一次看到江漫哭得這麼厲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吧,“手術中”的字樣熄滅了,醫生們陸續往外走,主治醫生停到季月身邊,微笑著說道:“沒多大事,失憶時想到過去的某些畫麵一般都有這種情況,下次注意點,這說明他潛意識已經有恢複記憶的想法了。”
江漫走到醫生麵前,語氣顫抖:“叔叔,我哥哥真的沒事嗎?”他終究還是不放心,想重新確定一下。那醫生看著挺親和:“小朋友放心,你哥哥沒有任何事。”
“那我什麼時候能見他?”江漫還是過意不去,想給路延道歉,他仍舊認為如果不是他,路延或許也不會躺在裡邊。
這類話醫生聽過很多遍,他蹲下來,正好視線與江漫齊平,耐心解釋:“等你哥哥醒了,你們就可以繼續一起聊天一起玩,很快就好。”然後不等江漫再開口,便引季月到一旁,告訴她路延需要留院觀察半天,要是沒事就能回去了。
季月總算是放心了,要是路延有什麼好歹,彆說她要愧疚死,依江漫對路延的喜歡,他估計會直接哭出個好歹。
季月往病房裡瞟了一眼,確定路延沒醒來的跡象,便往拐角又走了點,然後掏出手機給院長打電話,沒響幾秒那邊便接通了。
院長和藹的聲音混著失真的電流聲從電話裡傳來:“您好,江夫人,是小延出什麼事了嗎?”院長直接問了,季月也沒打算寒暄,直切正題:“院長,我想問問小延在福利院時有沒有想起過他失憶前的事。”
電話兩端默契的都靜默一會兒,院長斟酌片刻,無奈:“有過兩次,我帶他去醫院,醫生說是正常現象,我當時害怕你們接受不了,沒敢說,抱歉。”季月連連出聲:“不是,我隻是怕是因為我們……”院長打斷道:“原因不在你,怪我沒重視。”
季月不知道應該怎麼接,索性閉嘴。
院長沒再說話,掛掉了電話。
午飯後路延終於醒了,江漫顧不上手上的汙漬拿紙胡亂擦幾下就跑到路延床邊,還沒說話兩隻眼睛已經蓄滿淚水,哽咽著問路延:“哥哥,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那語氣關切得讓路延差點誤以為自己活不長了。
他稍帶疑惑的目光移向季月,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我應該沒得什麼絕症……吧?”到最後他甚至有些不確定。
季月在看到江漫要哭不哭的模樣,深切懷疑自己這五年的陪伴全給了狗,江漫把一生的眼淚快全砸在路延身上了。
她把江漫摁到椅子上,語氣平常還帶著幾分放鬆:“沒啥大問題,漫漫是關心則亂,害怕你出事罷了,不需要擔心。”
路延將信將疑地瞥江漫一眼,怎麼看都好像是江漫更有問題些。不過季月也沒必要騙他,所以他點點頭,問:“什麼時候能回去?”季月以為路延想家了,“啊”了一聲,接道:“再過兩小時。”其實快三個小時了。
怕路延起疑心,她趕緊切換話題:“小延餓了吧,我特意多買了一份飯,快吃吧。”
三個小時終於過去,江漫蹦蹦跳跳地拉著路延出醫院。醫院裡的消毒水味並不難聞,但他不願意在那裡多待,好像隻要進去了總要心驚膽戰,沒個落處,他最怕離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