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課依舊枯燥,江漫在昏昏欲睡和神采奕奕交織中度過了這一天。
晚上課程結束,江漫和陸延一起回宿舍,看到了他們的兩位室友——邱羲和鐘渙。江漫簡單打了個招呼,畢竟都不熟悉,沒必要可以套近乎。
結果沒想到邱羲是個兩麵派,在課堂上一副高冷模樣,在這裡卻變得熱情起來:“你好,我是邱羲,多多關照。”
江漫樂了:“你不是不喜歡彆人關注你嗎?”結果邱羲來了句:“麻煩,但一個寢室,都在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熟悉一點的好。”
江漫點點頭表示讚同,畢竟他就經曆過因為寢室矛盾引發的煩心事。他的思緒飄到了兩年前。
剛上初中的時候,江漫心高氣傲,不喜歡和彆人往來,自然會有些人看不慣他。
和他同寢室的一個男生挑釁過幾次,不是被江漫懟了回去,就是被無視。於是這個男生就在班裡找了幾個和自己關係好的一起針對江漫,江漫也懶得搭理他們,但平衡總是會被打破的。
他們汙蔑江漫,說江漫帶違禁物。班裡人不明真相,信了。連老師都問他是不是真的。
當一個人被扣上某種罪名時,不知道事情經過的旁觀者隻會對受害者進行無儘的指責。
解釋等於狡辯,沉默就是默認,這是他們自認為的真理。
凶手成了贏家,受害者成了罪人。
後來是怎麼處理的呢?江漫記不清了,好像江明知道了,好像報了警,構成誹謗,被學校勸退了。聽說退學後被人揍了,又好像隻是被警告了,反正再也沒有見過,結局怎樣誰知道呢?
“咳咳,江漫,你發什麼呆呢?愣神了這麼久。”邱羲見他似乎在想事情,本沒打算打擾他,但還是沒忍住咳嗽兩聲提醒了一下。
江漫漸漸從回憶裡抽離,一兩秒調整好心情,淡淡回答:“沒什麼,想起了以前的事。”
邱羲見江漫沒有說下去的欲望,就沒有再去問。畢竟本來也沒多熟悉,何必去問呢,萬一揭到對方的傷疤了怎麼辦?那該多疼啊。
邱羲和江漫加了好友,又把鐘渙推給了他。並再三說明鐘渙隻是話少,而且很好相處。
四個人拉了個寢室群,剛開始路延沒打算加。他除了對江漫能話多一點,表情豐富一點,對彆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又不想打理所謂的人際關係,所以加了似乎也沒什麼用處,最多顯得不合群罷了。但耐不住江漫的死纏爛打,隻得同意。
大概十六七歲少年的青春總是熱血的吧,邱羲將群名改了個特傻逼的名字——“人在江湖飄”,好好的寢室群被硬生生渲染出一派武俠氣。
鐘渙看到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中二病複發?”依舊冷冷的,語氣裡暗含了幾分無奈。
“大好青春年華,還不允許我熱血一點了?”邱羲嬉皮笑臉地反問。
結果就是鐘渙不理他了。
江漫靜靜看著他們幼兒園式的鬨劇,忽然感覺大概這就是笑笑鬨鬨,轉逝而過的青春吧。
趁沒有人關注自己,路延走到江漫身邊,問:“你想到那件事了。”這語氣既像是疑問又有點肯定的意味。
江漫想了一會,才明白路延說的應該是自己愣神的時候想的事,便回答道:“都過去這麼久了,早就記不清了,再說他已經受到應有的懲罰了,我早就放下了。”
相處了十幾年,江漫自然能聽出路延話裡的擔心所以才這樣說,真正釋然與否,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
真算起來,路延也算這件事情的半個知情者,雖然他不知道事情的所有。
有次路延有事去找江漫,正好江漫不在,路延就看見幾個男生往江漫座位上倒水,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又一同笑了起來。
他很生氣,那是他視作生命的人,唯一讓他感到溫暖的人,他怎麼能忍受自己的小太陽被欺負。所以他並沒有管這是惡作劇還是蓄意為之,畢竟他和江漫不在一個班,不知道事情的整體經過,而且這裡是學校,憑借他自己的力量是沒法收拾的,所以他告訴了江明。
之所以沒有告訴季月是因為他怕季月會做出偏激的事。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就是她的底線,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命。季月的底線被跨越,她如果真的做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後果隻會更嚴重,就比如小學那被打出內傷的老師,導致他至今難忘。
所以路延不敢賭,江明也不敢賭。
季月是在整件事情處理完後才知道的,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被瞞著的人會知道一切,即使你隻是怕她傷心。
季月知道後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沒告訴她才是正確的,不然她真的會去學校把那幾個男生打殘。
季月平時很溫柔,但也隻是平時。一個武館前教練,真正能溫柔到哪裡去呢?大概隻有麵對家人時才會露出溫柔的一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