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爺爺一拖再拖,遲遲不肯放乖孫子回去,江漫除了玩手機和路延,整天沒事乾,偶然看見院子裡的雞窩,又開始禍害起雞。
江奶奶喂了十幾隻母雞和兩隻大花公雞,一隻翅尾深綠一直泛著紅光,江漫過去時,它們正在叨架,羽毛滿天飛,在半空飄了一圈悠悠然降落在江漫頭上。
他忽然後悔自己來這的傻逼決定,路延走到他身邊抬手幫他摘掉雞毛,江漫掛著惡魔笑去報仇了。他伸手去抓小綠的翅膀,小紅雖逃過毒手,但被嚇得撲棱起來,飛到了房梁上,小綠就慘了,被江漫逮住,一邊拔毛一邊恐嚇:“哥,要不咱們今天中午吃小雞燉土豆吧。”小綠趁江漫沒注意它,豎起尖嘴朝江漫的手啄去。
讓你嘴欠,讓你拔我毛,活該!
江漫感到手背上一痛,低頭一看,與小綠大眼瞪小眼,小綠還在“咯咯”叫,雖然江漫知道這是公雞原來的叫聲,但他似乎聽出了嘲諷。“我靠,哥,我都沒罵它它還笑我?!”江漫瞪大眼睛,衝路延說道。
“手疼不疼?還貧嗎?”路延無奈地揉了揉江漫柔軟的頭發。“疼什麼啊,就那一下,連個紅印都沒留。”江漫怕路延不信,攤手放到路延麵前。
“還吃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嚇嚇它,不吃,我還想看小紅和小綠打架後續呢。”
地上的羽毛被江漫撿起來收藏,指不定哪天他心情大好閒來無事做羽毛球,這不就有材料了嘛。
晚上,S市放起孔明燈,鐘晚被鐘父帶去吃火鍋,邱羲和鐘渙緊趕慢趕到廟會。
人群熙熙攘攘,繩上交相錯雜的紙燈籠沿著小街沒入遠方,天色已晚,星星眨眼。
邱羲怕鐘渙走丟,一直攥著他的手。鐘渙常年不出門,導致膚色偏白,有點病美人的既視感。邱羲勁大,自己卻沒有察覺,捏的鐘渙手都紅出鮮血色,他才後知後覺地撒手。
邱羲跟鐘渙介紹說:“看到那座廟了嗎?那是月老廟,聽說裡麵有棵百餘年的姻緣樹,要去看看嗎?”
“單身汪湊什麼熱鬨?”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月老廟中有位很神的大師,大師卜一卦便可知今生相愛之人是誰,然後將兩人的名字刻在紅木板上用紅線綁在姻緣樹上,這就算牽紅線了。”
“我,唯物主義者。”
“哎呀,來到來了,算算又不虧,信不信由你,就當是玩玩嘛。”邱羲見鐘渙要走,立刻狗腿討好。
鐘渙被邱羲連拉帶拽進了月老廟,那神人也在,今天不是七夕,來求姻緣的人不多,很快就到他們兩個。
神人說:“吾名月下,與兩位小友投機,為二位算一卦如何?”
這人玩扮演還玩上癮了?
邱羲很捧場,神人二話不說,當即講出卦象:“緣分近在眼前,莫要傷人心。”
邱羲聽不懂,鐘渙黯然。
大師拿起刻刀。刻下兩個名字,走到姻緣樹前綁好。他們遠遠認出木板上的名字,一曰邱羲,一曰鐘渙。
出了廟邱羲一路飄忽,幾次張口又閉上,鐘渙停下腳步,心想:我當初咋喜歡上的這個棒槌。
“鐘渙,我……我不知道我對你究竟是什麼感情,我……”邱羲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鐘渙示意他往下說。
“我不想隻和你做兄弟,但要說情侶好像也沒有,我還沒認清自己的心,我想你應該也沒有……”
“你連自己都認不清,又如何來識得彆人?”鐘渙簡直要氣笑了。
這句話變相地告訴邱羲,鐘渙喜歡他。他更慌了,哆哆嗦嗦地跟鐘渙說:“鐘渙...,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給你答案。”
鐘渙想說我又沒要求你回答,但這話現在說出來太蒼白無力,邱羲既然知他感情,就不能獨善其身。
鐘渙往前走,沒有繼續遊玩的興趣,他們一路無言回了家。
剛到家鐘晚的催命連環就到了,她大叫:“哥,你是不是和邱羲在外麵,幫我買兩瓶牛奶再買瓶蜂蜜,咱爸喝多了。”
鐘渙努力收回身邊的低氣壓,回答道:“你這電話打的不巧,我們剛回來,附近有便利店吧,我去買。”
“應該有吧,我不知道,我沒視察民情的愛好。”鐘家兄妹性格天差地彆,但有一點一模一樣,兩個人都是死宅,隻要世界不爆炸,他們能永遠待在屋子裡。
“邱羲,附近有便利店嗎?”鐘渙喊住往門外走的人。
邱羲恍惚如遊魂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有的有的,你要去嗎?我帶你過去。”
鐘渙穿上剛脫下的外套,跟邱羲跑了一趟,鐘渙不知道哪種蜂蜜能解酒,邱羲已經眼疾手快地拿好,鐘渙毫不懷疑如果邱羲有尾巴,那尾巴該翹上天了。
鐘渙想暫時揭過暗戀的事,他打趣道:“看不出來,業務挺熟練啊。”邱羲順嘴說道:“哪裡哪裡,我手生。”
“哥,我們回來了,你人呢?”鐘晚下車後讓司機師傅等一會兒,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忍無可忍,給她哥打電話。
“在便利店,正在往回趕。”鐘渙略過過程回答道。
“我們六七分鐘的車程還不夠你走?你老年人散步呢。”鐘晚懟起親哥毫不客氣:“快點,咱爸一米八的大高個,我抬不動就指望你來扶呢,一會兒司機師傅得等不及了,人家還要賺錢。”
如果鐘父還有意識能聽得見,他一定會“欣慰”地說:“你可真是爸爸的小棉襖。”
鐘渙掛掉電話拐了好幾個彎終於看見出租車和站著門前罵罵咧咧的鐘晚。鐘晚看到邱羲,說:“喲,邱球也在啊,來給我哥搭把手?”邱羲聞言走過去把人抬進屋,鐘晚和司機道歉,浪費人那麼長時間。
鐘晚進屋後,察覺兩人的氣氛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她瞧邱羲一眼邱羲往門口退一步,再瞧一眼再退一步,退著退著忙不迭頭也不回跑了。
鐘晚仗著她爸喝醉了,悄咪咪實則並沒有壓低聲音,這邊在廚房攪和蜂蜜水,另一邊聲音穿過牆壁找鐘渙求八卦:“邱球知道你喜歡他了?”
“嗯。”這事沒什麼好藏的,暗戀是他自己的事,輪不到彆人指手畫腳。
鐘晚是自己推測出自家哥哥喜歡邱羲的,鐘渙隱藏的很好,如果不是鐘晚真心話大冒險被要求觀察鐘渙一舉一動五天,她還真發現不了什麼。
因為鐘渙和邱羲的相處太日常化了點,她哥對邱羲表現得非常不耐煩,看得鐘晚差點相信是邱羲追的鐘渙了。
但細節騙不了人,他哥對邱羲的態度不同於對其他同學的友情。那是喜歡,甚至可以說是愛,當一個人的愛意無法訴之於口,那麼行動便是最好的表達。
鐘渙轉移話題:“爸怎麼喝醉的?”
“遇到以前同事,兩個人回憶曾經崢嶸歲月,沒把住量喝高了。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注意身體,等老了想起是年輕時不忌嘴惹的禍怪誰去。”鐘晚強撐麵子活要命,嘮嘮叨叨關心自家老爸。
“蜂蜜水調好了,直接灌下去嗎?”鐘晚沒照顧過酒瘋子,雖然她爸隔一陣就猛地坐起夢遊,但不妨礙她乾活。
“彆,容易嗆著,把爸喊醒讓他自己喝。”問題是喊不醒啊,鐘晚腹誹。但直接灌...謀殺親父啊。
好容易把鐘父安生了,鐘渙的手機開始震,備注滿天星,是邱羲打的。鐘晚識趣地回到自己房間,將客廳留給鐘渙。
“鐘渙,我想明白了,既然結局已定,我又何必執著更改,無非多走些彎路罷了,況且……,我似乎也是喜歡你的。”我對你不僅僅是喜歡,還有更多的愛。
“嗯。”三年暗戀終成定果,不知冬雪可記我。
鐘晚躲在房間裡,複雜地乾了這盆狗糧。然後翻開通訊錄找到莫塵分享摻雜痛苦的喜悅去了。
打完電話已經十一點了,鐘晚多年不做夢,一夢就是大場麵,她夢見一個穿嫁衣的女子紅燭暗影,靜候愛人,前院鑼鼓震天,紅綢掛牆,新郎推拒眾賓客勸酒,匆匆擺脫糾纏,來到洞房掀起蓋頭,新娘長著鐘晚的臉,新郎是莫塵。
忽然紅色褪去,世界唯留黑白,前院的血彙出一道溝壑,新郎沒了氣息的身子靠著新娘的肩。
鐘晚睡不下去了,這夢太特麼驚悚了,她不怕鬼,但她和莫塵成親是什麼鬼?為什麼她會做這種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懷疑人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