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許黎明斟酌半晌,索性將人帶到了學校附近的,自己的房子裡。
上輩子的大學生活她都是在這裡度過的,簡簡單單的平層,一個人很夠住,就是重生後她很少再踏足這裡,往日熟悉的環境,今時竟有些陌生。
陌生的小區門口,站著個熟悉的人。
陽光下綠意盎然,紮著低馬尾的女孩站在樹影斑駁中,將腰彎得很低,不斷向門口的保安請求什麼。
“姑娘,我們也是沒辦法,這裡必須刷臉才能進,您既然打不通業主的電話,我們就不能擅自將人放進去。”保安五官都愁得擠在了一起,“要扣工資的。”
女孩似乎很急,雙腳像踏在了熱鍋上,手中的電話卻一直顯示撥打不通。
最近家教的活兒特彆難找,這還是好不容易托人介紹來的,然而約定好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很久,可業主就是不接電話。
陸白天急得滿臉是汗,今天又熱得要命,她臉被曬得通紅,抱著一大堆資料不知所措。
身後一縷涼風吹來,有人步行至她身邊,嘀一聲打開了閘門。
不需要回頭就能感知的氣息將她籠罩,陸白天將沾滿汗水的臉猛然低下,懷裡硬邦邦的資料被攥出了弧度。
“她和我一起的。”許黎明開口,然後推了陸白天一把,看著對方邁著僵硬的小腿,貓似的鑽進了閘門。
“陸白天!你怎麼在這裡啊?真巧。”陶寧上前就要攬陸白天的肩,被對方不動聲色地躲了過去。
“我來,兼職。”陸白天說,她瞟了許黎明一眼,仿佛有意解釋,“之前兼職的酒吧最近不缺人了。”
陳硯最近的業績是不行,許黎明了然點頭。
四人正麵麵相覷地走路,陸白天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她急急忙忙接起了電話,對麵傳來了厲聲的咆哮。
那聲音不開免提都十分震耳,是個男人憤怒的嗓音:“約好的兩點,現在幾點了?我問你幾點了?我家孩子還等著上輔導課呢,成績落後了你負責嗎?”
陸白天被罵得慘白了臉,試圖解釋:“剛才是您不接電話,保安才不讓我進的……”
“……還大學生呢,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嗎?”對麵男人卻好像完全聽不見似的繼續謾罵,“我們家不歡迎你這樣的家教!”
說完便將電話掛了,隻留一串忙音。
陸白天將手機放下,明豔的陽光下,臉色還蒼白著,她窘迫地收起手機。
“我先走了。”她說著轉身,被陶寧一把拉住。
罵罵咧咧道:“什麼人啊,自己不接電話還罵人,走,我們上門找他!老娘幫你罵回去!”
“算了。”陸白天搖搖頭,“他家還有孩子。”
小孩兒人很好很乖,每次都會偷偷留給她糖果吃。
氣氛又陷入沉默,陸白天被陶寧拉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回也不是,襯衣領子嚴嚴實實裹住了脖頸,汗水在陽光下晶瑩。
“呃。”許黎明頓了頓,“她們要去我家看電影。”
“一起嗎?”她問。
十分鐘後,許黎明帶著浩浩蕩蕩的三個人站定在了家門前,陸白天原本戰戰兢兢表示拒絕,顯然沒有拒絕成功。
因為陶寧揚言扛也要把她扛過來。
門打開了,孫沐雅和陶寧歡呼著衝了進去,隻有陸白天站在門口,她鞋子發了黃,和客廳明亮的地磚格格不入。
直到許黎明示意她不用換鞋,她這才小心地踏進去。
房子是許黎明母親在世時裝修的,整體是暖色調,又帶了些原木風,後來許黎明自己請人敲掉了一麵牆,於是光從陽台照進來,又從另一麵出去,清亮而通透。
寬大的陽台上擺了一些植物,隻是此時因為長久無人澆水,絕大部分都枯黃了。
“我靠,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為什麼想不開要和我們擠宿舍啊!”陶寧在地毯上打了個滾,“這裡也太好了!”
許黎明也不知道,可能因為,空蕩蕩的,有點孤獨?
“你們要不要吃點什麼?我剛剛看到街邊有家零食店,要不要我去買點?”孫沐雅問。
“我和你一起去!”陶寧從地上蹦起來,她將自己的手機遞給許黎明,“網盤裡有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電影資源,你和白天先看。”
兩人很快出門了,屋子裡又安靜下來,陸白天站在門口,局促地哪兒都不敢粘。
“來坐下吧。”許黎明索性張口,女孩這才緩緩走過來,膝蓋並攏,坐在距離許黎明很遠的沙發上。
許黎明一陣無言,都見了這麼多麵了,她是還能吃了她不成?
“坐過來。”許黎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於是那身體聽話地挪了過來,身側的沙發微微一陷。
許黎明用遙控器關了窗簾,客廳很快一片黑暗,隨後投影儀巨大的熒幕亮起,瑩瑩將兩人的臉照亮。
許黎明打開陶寧的網盤,裡麵都是些極小眾的影片,她瀏覽了一下,找了個自己沒看過的英文名字點開。
開頭是個普通的夏天,山巒起伏,一個金發女人開著車,車影蜿蜒過小鎮的道路。
陸白天卻整個人越發緊繃,她嘴唇張了幾回,才輕輕道:“許黎明……我們真的要看這個嗎……”
許黎明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怎麼了?你不喜歡?”
陸白天搖搖頭,被昏暗掩蓋的肌膚悄悄染上紅色:“沒有。”
許黎明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
卻逐漸察覺到了哪裡不對。
配樂開始變得纏綿悱惻,場景一轉,山巒和小鎮皆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昏黃的燈光,傍晚的暮色,和一對糾纏親吻的女人。
以及輕喘和歎息。
許黎明臉頰爆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