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寸 “不如憐取眼前人。”(2 / 2)

來春 4870 字 9個月前

“不用了,我沒有準備回禮。”

班長有點尷尬:“我不是和你交換禮物……”

邢鬱點點頭道:“謝謝,那我更不能收。”

我和聞川眼睜睜看著班長抹著淚從我們身邊跑開,聞川一巴掌拍在邢鬱後背:“太狠了點吧邢哥,多傷人心啊?”

邢鬱說:“我比較自私,不想讓我喜歡的人傷心,隻能讓喜歡我的人傷心了。”

那是我第一次從邢鬱嘴裡聽到“喜歡”這個詞,這個在我印象裡代表著痛苦的詞。

第四節課快上課時,我看著班長瘦弱的背影發呆。門口有同學喊了我的名字,說有人找。

我走到後門,看到邢鬱的背影,跟著他走進了樓梯拐角。

我捧著一袋熱氣騰騰的糖炒栗子,看著邢鬱發愣。

他拍拍我的腦袋說:“你不是說明天關門嗎,那今天就把明天的吃了吧。”

我問:“你怎麼買到的?”

學校大門出不去,糖炒栗子要在距學校兩三百米的店鋪才能買到,也就是聞川家附近。

邢鬱揚眉,張揚地笑道:“翻牆,跑步。來回六分鐘。”

我低頭看見他校褲腳上沾了的灰,問:“為什麼去買?”

邢鬱沉默了幾秒,問我:“你覺得呢?”

我有點想罵人,生平第一次。我轉身要走,邢鬱卻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我驚得一顫,沒再動彈。

他有力的手臂環住我的腰,起伏的胸膛緊貼著我的後背,我能感受到他搏躍的心跳,和密密麻麻蝕骨的炙熱。

他啞著嗓子壓抑地在我耳邊呼氣道:“什麼感情我都可以教你,唯獨這個不行。”

“我想你自己弄明白。”

“偶爾一次,讓我任性點,換你朝我奔來吧。”

那天以後,我開始躲著邢鬱。我感覺邢鬱的存在快要讓我窒息了,我想逃,他在後麵瘋狂地追著我,我就想逃的更快。

我承認在他拒絕了班長後為我買了一袋糖炒栗子時,我荒蕪的心開始耕耘,埋在心頭的霧被吹散,甘霖滋潤著我空蕩的血管,往裡麵重新注入沸騰的熱血。

很久以後當我回想起那個瞬間,我還是不得不苦笑地認命,就算給我機會重來一次,我也逃不過這樣致命的吸引。

聞川明顯感覺到了我的變化,他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我知道他奇怪我和邢鬱怎麼不說話了,我也奇怪我怎麼不敢和邢鬱說話了。

漸漸地,每天早上到學校,我總能在桌肚裡翻出一瓶牛奶和一份早餐。聞川看見了好幾次打趣我,說我招惹到了大桃花。

我想邢鬱應該不是大桃花,他是罌粟,漫山遍野開在我的心口,日日夜夜汲取我的血液,搖曳著要為我栽一片情海。

我逃了一周,一個月,我逃著逃著,沒想到逃回了邢鬱的懷裡。

我被邢鬱抓住手臂,拽進了洗手間裡。我沒敢抬頭看他的眼睛,隻緊張地抿著唇。

邢鬱挑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視他,我一下被他眼睛裡的陰霾刺痛了,好像有一隻隻螞蟻從我的後脊椎往大腦攀爬,酥酥麻麻,隱痛難耐。

“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他沉著聲音問我。

我移開了視線,說:“沒有躲。”

邢鬱鬆開了我的下巴,仍然直勾勾看著我,我知道他不會再說話,直到我主動開口。

“邢鬱,我可能有點難過。”

生平第一次,我用這個詞來形容我自己,來形容我真真切切體會到的感情。

邢鬱一下屏住了呼吸,我甚至感覺到他緊繃得牙齒都在打顫兒。

他向我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

我打斷了他:“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要我自己去找答案,我聽你的話去找了。我沒有你那麼聰明,我找了好久,從你給我電話號碼就開始找。”

“我想我最近有點不對勁,我細細品味了一下,我在記錄心情的名詞本上找了很久,我覺得難過這個詞最匹配我的感受。”

“於是我開始找,我為什麼難過。一直躲著沒見你,我每天都難過,今天見到你,我好像體會到了一個詞叫做安心。我想問問你,我離正確答案還有多遠?你提示我一下,讓我知道該怎麼訂正。”

邢鬱足足看了我有十秒鐘,然後他問我:“我可以親你嗎?”

我徹底傻了,那一刻我覺得邢鬱真是個無賴,我希望他能解答我的疑問,他卻又給我拋出一個難題。

我想回答,可我張嘴卻無言。

“那謝謝了。”他說道。

唇上柔軟的觸感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提醒我邢鬱正在做什麼。我看著眼前邢鬱放大的臉,連呼吸都帶著小心翼翼。心口漫山遍野的罌粟野蠻生長,蕩漾著如春水一般的溫潮。

幾秒後,邢鬱結束了這個帶著克製和禮貌的吻,他僅僅是觸碰了我的嘴唇。

邢鬱觀察著我的臉色,我想儘量表現得平靜一點,可我看著他直發愣。

邢鬱說:“我的答案是馥鬱芬芳像鬱金香,濃豔刺骨像玫瑰,孤傲高潔像寒梅,堅貞不渝像蓮花一樣的喜歡。那種沸騰著血燒著心臟,渴慕你思念你的喜歡。哪怕你最後給我的答案隻是一朵普通的紅花,我也甘之如飴。”

“剩下的讓我陪你一起找吧,江念遠。”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大腦充血地呆滯著,不自覺地燒紅了臉。我想邢鬱和其他人不一樣,他連情話都說的這麼漂亮,這麼撓人心肺。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

“江念遠,”邢鬱低頭看向我,“你知道下一句是什麼嗎?”

我搖搖頭,看著他。

他說:“不如憐取眼前人。”

我就這樣默許了邢鬱的要求,我看過很多小說,男生女生互相喜歡最後在一起,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相互喜歡也在一起。我想人類的感情應該是可以相通的,不分年齡,無關性彆。所以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邢鬱永遠都是對的。

我們做一切情侶做的事,我從來沒有主動親過邢鬱,但他喜歡親吻我。一開始隻是蜻蜓點水地碰碰嘴唇,後來變成了攻城略地的侵占。

我的臉總是被他撩撥得通紅,最簡單的呼吸都因為眼前這個人而紊亂。

邢鬱如同陽光一樣照亮了我全部的黑暗,並且徹底占據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