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潯踩著那些斑駁站在樹下,將樹插在腰後的褲子裡,搓了搓雙手,麻利上樹。
她習慣性的撿著樹中央最安穩的地方坐,背靠最粗的樹乾,雙腿疊交著放在對麵的樹乾上。這塊樹葉最為茂密,密的連點細碎的光都沒有。
南潯把書從後腰抽出來,開始看書。
以前南潯也經常這麼乾。在樹下時還溫熱的風,吹過沙沙作響的樹葉,撲在她臉上時已經不那麼熱了。對南潯來說,這裡簡直是天然最佳的避暑港。在這看書,最自在了。
可現在,南潯根本靜不下心看書。顧清眠的臉總是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把書上的字都攪亂了。
南潯揉揉眼睛,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提醒自己:“不許想顧清眠。他差點給自己推火坑裡。再說,人家是少爺,她是什麼?不行不行。”
說罷,她把書一合,乾脆靠在樹上睡覺。
偌大的樹,濃密的樹葉下躲著小小的南潯。她的小臉掛著甜絲絲的笑,那是在夢裡最自在的她。
南潯悠哉的睡覺。顧清眠已經帶著大哥走了兩家顧家的分店。
“真是大了。日後可以讓爹放心把顧家交給你。我不是做生意的料,顧家以後還得靠你。”
顧清眠懷坐在賬房合上賬本,看著對麵的顧清眠笑了。
顧清眠無奈的靠在椅子上,搖頭。
“哥,我自己可擔不了這麼重的擔子。顧家,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我們兄弟倆一起撐起來。”
顧清懷沒作聲。和他們差不多的家庭,家裡的孩子們都用儘渾身解數,想要多分一點家產。
隻有他們這兄弟倆有意思,一個想把家產都給弟弟打理,每個月和以前一樣領月份就好。另一個呢,總想拉著哥哥一起持家。
兄弟二人各自沉默,盯著桌上厚厚的賬本。
打斷他們思緒的,是敲門的經理。
“大少爺,二少爺。來了批新貨,還請兩位少爺過目。”
說話間,站在門口的經理讓過身子,讓幾個帶著白手套、端著托盤的姑娘進來。
不算大又昏暗的賬房,亮著暖黃色的燈。
一個個鋪著天鵝絨布的黑色托盤上滿是琳琅的首飾。寶石珍珠翡翠俱全。
顧清懷隨手拿起一個,起身走到窗邊,借著窗外的光亮看了看色澤。又走回去,隨手放在托盤裡,點頭算是默認。
顧清眠倒是一個個的拿起,用單獨的手電照著細看。末了,抬頭盯著顧清懷,說:“哥,我想留下幾個。”
顧清懷沒猶豫,點頭默認算是同意。
顧清眠從托盤裡挑出兩個耳飾,一條手鏈。他又拿起一枚寶石戒指,看了會,還是放下。
“這幾個包起來。”他轉身看了眼經理,想到某個小丫頭收到禮物後的表情,嘴角不經意的彎了彎。
“彆入賬。”顧清懷緊跟著叮囑。
等外人走了,顧清懷才看著顧清眠的眼睛,問:“名媛?”
顧清眠聽到“名媛”二字,笑了。那丫頭恐怕這輩子都和“名媛”沾不上邊。
“普通朋友。”
“怎麼認識的?”
“打架。”
顧清懷愣了一秒,哈哈大笑。
顧清眠見大哥笑了,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印象裡,大哥甚少這般開懷大笑。有時,還不如大嫂活的有聲色。
他那個大嫂,當年為了嫁給他這個無趣的大哥,可是耍了點小手段。可這手段在顧清眠眼裡,耍的太好了。大哥就需要這麼一個替他果斷的知己。
“這樣的姑娘,還是彆帶回家。非把媽氣壞不可。”顧清懷帶著笑意,打斷顧清眠的思緒,想象著是什麼樣的姑娘,居然能和弟弟打到一起。長什麼模樣他不知道,但準是個潑辣相。
“她是個好姑娘。倒是和大嫂那種溫柔的女人比不得,但心地不懷。”
顧清懷收了笑,轉過身對著桌旁的窗。他望著被窗簾擋住的窗,回歸平淡如水的模樣。
“清眠,彆玩過火。”
顧清眠沒作聲,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大哥這種,講究門當戶對的人說南潯的好。他隻慶幸,大嫂的家世和顧家相配,否則,大哥失去的何止是個知己。
他又抬眼看了看時間,說:“哥,我約了人,先走了。”
顧清懷嗯一聲,坐在原地不動。他眼睛望著那窗簾,不知在想什麼。
顧清眠起身離開,臨走前帶走幾個包好的首飾,直奔照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