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他這句話讓我為數不多的良……(1 / 2)

他這句話讓我為數不多的良心痛了一下。

坦白說,齊康是一個道德水平在絕大多數人以上的人,他善良無私到了近乎聖母的地步,也正因為他過於善良和無私,才會被他的前夫和前夫的兒子徹底拿捏住,成了深陷泥沼卻無力掙脫的可憐獵物。

我雖然將他“救”了出來,卻也並非大公無私、全然為他考慮,更多的還是為了滿足我個人的欲望,我為他做的事不算多,花費的金錢和精力也不算大,甚至稱得上“九牛一毛”,我正在試圖一點點地“改造”他,讓他變成貼合我心意的模樣,然而這樣惡劣的我、不懷好意的我,卻得到了他發自內心的感激。

他是真的很感激我收留了他,並願意為此付出能付出的一切。

我心痛了一下,然而並沒有改變想要“折騰”他的計劃。

我當然可以毫無保留地寵愛著他,給他優渥的物質條件,不逼迫他做任何的調整和改變,讓他生活在自己的舒適區裡。

然而,我並不能保證我會一直喜歡他,一直包容他的一切。

大多數人都是自私且易變的生物,而我比大多數更加自私,也更加易變。

現階段我已經對齊康的一些行為舉止頗有微詞,我不認為我能漸漸習慣他的一切。

為了避免我感情耗儘後,隨意將齊康丟棄,任由他自生自滅,我能做的就是將按照我的心意打磨一圈,順便給他獨立生活的能力,這樣我可以多寵愛他一段時間,萬一有一天我們分道揚鑣,他也不至於落到相對淒慘的境地。

這時候的我,並不認為我會和齊康天長地久一輩子,我低估了我對他的執念,也低估了齊康為了能在我身邊做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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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腦裡閃過了很多念頭,但現實世界裡,不過遲疑了幾秒鐘,就很自然地回答他:“口頭上的感激是沒什麼用處的,我希望你聽我的話,不要做讓我不高興的事。”

“我會聽你的話,也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的。”

他回答得很乖巧,但我不怎麼相信這句話。

極端設置一個場景,我和他那便宜兒子一起掉進水裡,他大概率會去救他那便宜兒子。

如果不是我在帶走他的同時,留給他那前夫和便宜兒子一大筆錢,他甚至有可能會偷偷拿我的錢去貼補他們。

——倒不是我無中生有、惡意推測,而是他真的會這麼做。

我阻止了我自己繼續思考下去,我的大腦總是過於活躍,說得難聽點,一個人有八百個心眼。

對待敵人的時候,這樣的思維方式當然很有用,但齊康他不是我的敵人,至少在現在,他還是我的太太。

我原本想直接安排下去的,但齊康今晚的確很合我心意,於是我便象征性地谘詢了一下他的意見:“我想送你去讀書,你願意麼?”

他愣了一下,問了我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要花很多錢麼?”

“對我而言,不算多,但讀書可能會很辛苦。”

“是那種職業技校麼?”

“不是,我準備送你直接去讀大學。”

“但我根本沒有入學的資格……”

“可以去中外合資的學校,有推薦信的話,你通過入學考試就可以去讀。”

“許先生。”

他很鄭重地叫我,神色有些為難,我心裡有些不高興,勸誡他聽話的言語已經到了嘴邊,隻等待他的下半截話。

然後我聽到他用很輕的聲音說:“我可不可以重新高考一次?我聽說,那種成人高考,沒什麼年齡的限製。”

我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年以前,我風塵仆仆地趕了回去,在大街上堵住了許久不見的他,甚至來不及寒暄幾句,直截了當地對他說:“你現在就回學校繼續讀書,還來得及趕上明年的高考,缺錢的話我給你,你不能一輩子呆在老家,和那個混賬男人在一起。”

時隔多年,我依舊記得齊康那時候的表情,一開始是有些驚喜的,揚起嘴角似乎想笑,但聽完我說的話,嘴角一點一點地回落了下去,他抿了抿嘴唇,像是在斟酌言語。我的大腦同樣也在迅速地轉動,想著他可能的借口,下定決心要堵住他所有的借口,即使是生拉硬拽,也要讓他重新去讀書。

然而,就在他開口之前,我聽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他大聲地衝著齊康喊:“爸爸。”

齊康糾結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平靜,他扭過頭,像是演練了無數次一樣,抱住了踉踉蹌蹌跑過來的男孩。

男孩約莫有七八歲,穿著嶄新的羽絨服,和齊康身上破破爛爛的棉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齊康近乎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臉,問他“冷不冷”,又幫他把帽子下方的扣子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