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煤城 黑色血管(2 / 2)

詩名不可為空 紫宵雨 3191 字 10個月前

他與我的同類在何方

終於有一人發現我

煤城過往的驕傲中

我語無倫次,試圖以無數種

彆樣的語言解釋那座小窄橋

而夏天的暴風雪卻將我淹沒

全沒啦。全沒啦

我問。那人說

鋼筋鐵骨,他也會難過

我為他拭去,我

纏在他心裡的淚

青山統統向後

共同厭惡著我

【土】

我回到我出生的黑土地

頭發是煤炭的黑

我回到我出生的黑土地

心臟是燃儘的煤

今夜我祈求回憶

不要悄悄地熄滅

來時我唯有輪胎的印記

看見的,看不見的

全都陪我深陷泥濘

而我想念的雞、鴨、鵝

紛紛躲我避我,像小孩子般

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好奇這一天外來客

鄉村小路被插上

無數疏通的支架

而我想念的玉米和煙葉

就密密麻麻藏在

這交錯的黑色血管之中

磚房還在呼吸

今夜我隻有我自己

的燈光。還可看見它皮膚上的白漆

它老去勝於我的二十年

它老得比我父親還要快

我回到我出生的黑土地

東北的黑土地

煤城的黑土地

來時我唯有輪胎的印記

離去我帶走黑色的哀思

寫於二〇二三年七月,見到以煤城聞名的老家破敗不堪的樣子,故寫此詩

“世人又將如何看待我/生時讚歌/死後往生咒”,是我以煤炭為主體書寫的自白。很多煤城都會經曆類似的衰敗,但很少有城市能轉型成功,它的定位就是開采煤礦,煤挖完之後呢?

我本科四年的室友就有一位是山西太原人,或許和我也有一樣的感觸吧。我小時候見慣了露天的煤,高山一樣堆起來,風會帶走表麵的一些煤渣,故而我寫道“風掠走一部分,我的/日與火紛紛齧噬了我”。

資源輸出型城市,產糧第一大省,定位就是砍林、挖煤、采石油、種糧食。穀賤傷農,然而這世界上總要有人種地,也總要有人下井挖煤,我的老鄉們似乎有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感覺(如果有更好的能力,他們之中的部分人其實還是會從事原本的職業),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從勞動中多賺點錢,至少得到與勞動價值匹配的報酬。太辛苦了,難道他們沒有努力嗎?難道他們不勤勞嗎?社會提倡的職業無高低貴賤,實際上由於前期培訓周期不等(比如做律師,就需要法考;做醫生,要考的更多)、個人素質不等(外形、智商、情商等的差異),各行各業每個人所獲得的報酬必然有差彆,而金錢在某種程度上就自動區分了高低貴賤。雖然我本人對任何職業都不會戴有色眼鏡,但我不是給他們發工資的人,我說什麼一點用都沒有。

也算是某種“黑色的哀思”,“心臟是燃儘的煤”。

我之前在小地瓜上刷到一個視頻,是一個女生辭職體驗各種職業(大多數是手藝人),我相信懷有類似想法的人很多,隻是迫於生存壓力和彆人對自己的評判,不會這樣選擇而已。那個女生很火,恰恰證明了許多人就向往她那樣的生活方式。體力勞動不能一直做,一直做就會沒有時間思考,大腦懶懶的,生了鏽,後續即使塗再多的潤滑油,也很難帶起之前飛速旋轉的齒輪。但我十分推薦去試試輕體力勞動,比如我之前念本科的時候,創業園一樓有個咖啡廳,我在那裡兼職,沒客人的時候就自己看書,有客人的時候就做咖啡炸雞米花之類。還有一次,我記得是在家附近的書店兼職,也是做咖啡,順便照顧老板的一群貓。我也做過一段時間家教,有的時候一天能賺小兩千塊,連軸轉給幾個高中生上課(還好是線上的,不用坐公交地鐵),比做咖啡累多了,到晚上的時候,我夢裡都在給學生講導數題,講遺傳題。2019年,我嘗試做美妝博主,積累到兩千粉絲的時候,發現自己極不擅長麵對鏡頭這一個問題是克服不了的,而且我根本就不喜歡美妝,於是銷號。兼職模特,從互勉開始做起,到後來能被一些人找來拍衣服,但我還是始終不擅長應對鏡頭,眼神不自然,無法傳遞情緒,故而“漂亮寶貝不乾了”。這些輕體力勞動,會讓我覺得很放鬆。

以上種種說明我並沒有迫切賺錢的欲望,雖然我其實沒什麼錢。我就是想做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一步一步安心地寫我想寫的東西。我朋友說我這種性格的人,如果想衣食無憂,最好的出路就是,被欣賞我的富婆姐姐“給予經濟支持”。她給我舉了什麼例子呢?華倫夫人和盧梭、夏特萊夫人和伏爾泰、韓斯迦夫人和巴爾紮克、達芬奇、米開朗基羅、美第奇家族、佩吉·古根海姆......朋友對我有很厚重的濾鏡,謝謝她看得起我,但這條路可以通到羅馬的可能性為零。一方麵是富婆姐姐未必看得上我(看上的概率很低,應該這樣說),我就一普通人,沒有那麼高的藝術天分,朋友把我比作達芬奇,我不能真把自己當達芬奇呀!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另一方麵是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白得的東西,一切都要有對等的回報,可以我多給彆人(我不在意這點,因為根本不覺得是吃虧,也就無所謂,我喜歡看我喜歡的人高興),但無法接受彆人多給我。如果富婆姐姐真的提出要給我支付一切費用,我會惴惴不安地想,我能回饋給她什麼呢?情緒價值?我最擅長給情緒價值了,擅長誇人而且性格穩定平和。可是情緒價值在她眼裡真的能相抵嗎?做飯打掃衛生?我不會做飯,也隻能勉強把自己一個人給收拾乾淨呀(指洗臉洗澡)。寫小說?唱歌?這能行嗎?越想越慚愧,感覺自己會的好少,我還是好好工作吧。我的目標是碩士畢業以後找一個工程師的工作,工作時間不要太長,最好每天隻有五個小時,讓我有時間做咖啡寫小說,想一想也挺美。

感覺這並不算配得感低?因為我工作的話,無論老板給我多少錢,我都覺得是應該的。麵試也是,我都來你這麵試了,我當然配了。好矛盾哦,哈哈。

我的確想發財,但我不想努力創業發財(精神狀態一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