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其實在他一上車就感覺到了莫名的冷意，這男孩表情平靜，話也不多，身上一股高貴的氣質很像個離家出走的小少爺。

現在的小孩子跟父母一言不合就會跑掉。

司機怕他也是如此，有點擔憂：“小夥子，你這是要去……探親嗎？學校放假了嗎？”

歲寒：“我不上學，不是去探親，是去麵基的。”

“麵基”，是他前陣子學會的新詞兒。

雖然胖大叔和李樂都是他的信徒，但信徒對著他祈禱，現在他來見他們，應該就叫作麵基吧。

司機一聽，訝異道：“那村子裡也不通網絡啊，你這是要見網友啊？可彆被騙了。”

“沒人能騙我的。”歲寒老實道。

司機心說，這男孩心思夠單純，人也挺自大。

現在的花花世界什麼妖魔鬼怪都有，他活了一把歲數都不敢說“不會上當受騙”這種話，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竟然口出狂言。

“實不相瞞，我其實也是那個村子的，你要真是去見網友，我就真能確定對方是騙子。”

他們村窮的很，電話還得去聯絡站打，可沒誰搞這種花花事。

歲寒一聽，突然就話多起來。

他順手把掛在倒車鏡上下不來的小僵屍扯下來，丟給小蠃魚照顧，回頭看著司機，“你也是那裡人，那你認識李凡和李樂嗎？”

司機見他能叫出名字，稍微放心，又有些意外道：“認識啊！那倆小孩……唉。”

老大哥一聲長歎。

歲寒順杆爬，“我就是去找李樂的，是李凡托我去看他妹妹的。”

司機驚了驚，“小凡他不是已經……”

李凡死亡的消息是村裡人通知李樂的，那人一路從聯絡站跑去李家，路上見了誰，都會提一嘴這個噩耗。

全村就沒有不知道的。

歲寒順著回應：“嗯，所以我來看看她。”

司機是個熱心人，知道歲寒認識李凡，馬上就扯開了話匣子，“哎呀，你說這事鬨得，小樂那孩子身體底子不好，估計是遺傳了她媽媽的毛病，小凡也是沒辦法，家裡人總得活下去吧。”

“什麼毛病？”

“不知道呢，反正她媽媽也老不舒服，要不是生了龍鳳胎，夫妻倆能進城去打工麼。”

司機一手摸了摸心口窩的位置，“說是這裡總疼，有時候發悶吧，我也不太清楚。”

歲寒猜測，那部位是心臟，估計是有心臟病。

司機提到李家話就多，反正一路上也沒什麼意思，就拽著歲寒聊開了，“對了，小凡跟大壯去打工那地兒叫什麼什麼來著……啊對！萬泉村！”

歲寒一挑眉，不動聲色道：“不是去城裡打工麼？工地蓋房子的活。”

“是城裡，萬泉市裡有個萬泉村，工地就在那附近，但是他們晚上都住在萬泉村，說是比住工地方便點。”

歲寒記住了這個地方，又沒話了。

司機側頭看他一眼，“小夥子，你咋認識小凡的呢？”

他看歲寒身上衣服的價格並不便宜，也不覺得李凡有這種認識富家小少爺的本事。

“路過，遇上的。”他含糊一句。

司機沒多想，一腳油門拐進村口，“咱們這就到了哈，我們這邊沒啥旅館，你晚上要不要住一宿啊？不行就來我家，小樂一個女孩，你去也不方便。”

“要，那咱們晚上見。”

歲寒給了車費，記了司機家地址，就帶著小僵屍和小蠃魚慢慢往村裡走。

離得司機遠了，他才偏頭看一眼倆崽兒，“今晚要住下，直播可能要轉到野外來。”

小蠃魚正在和小僵屍貼貼，聞聲直接拉著小僵屍在半空轉了一圈，似乎還挺期待晚上的直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