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蠃魚用尾巴卷起小僵屍,兩小隻把鼻子湊到一朵花旁,細細的嗅了起來。
那花香帶著滿載的安撫力量,竟讓它們的心底越發平靜起來。
就好像,媽媽一樣。
信徒還在原地跪著,雙手撐在地麵,緩慢的眨了眨雙眸。
瞳眸無神,失了魂似的,一遍遍念叨著,“對啊,我不是我,那我是誰,我是誰……”
“這個問題,要問你自己。”
歲寒單手撐頭,靠在一側,漫漫長夜,他可以給信徒足夠的時間去想。
如果不知道自己想求什麼,他也沒辦法應承什麼。
信徒每每聽到神明的聲音,眼底的清明便恢複一點,他慢吞吞抬起頭,不知不覺便仰望起高高在上的神明來。
男孩碎發遮住額頭,狹長的眼眸輕輕垂著,神色憊懶,薄唇微抿。
周身散發著淡淡白光,可白光中卻隱隱滲出些黑氣來。
信徒驀然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向歲寒。
“神明……”
寶藍西裝被剪裁的貼合身材,像是量身定做的款,如同他臉上的麵具,一樣的細致入微。
mask的標誌中穿插著金絲銀線,金銀配色並不顯俗氣,反而襯托出了一絲貴氣。
歲寒總覺得這身衣服非常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什麼。
“你求什麼,想好再開口。”
歲寒清冽的聲音如碎冰炸裂,不低沉,聽起來卻滿布冷意。
信徒的身體微微顫抖,寒涼簌簌灌耳,這一次,似乎徹底抖掉了眼中的汙濁。
短暫的清醒帶給他的是無限恐懼,倒不是恐懼歲寒,而是恐懼自己麵上的這張麵具,這張緊緊纏繞著他的第二張臉。
“神明,……我好想找回我自己,我的靈魂好像正在與肉/身脫離,我的靈魂快要消失了,我不知道我是誰,我隻知道,我不是我!”
我不是我,又是這句話。
歲寒重抬起眸,與信徒對視時,似乎共情了對方心底驚懼的情緒。
男孩稍作思慮,細長的指尖點在額角處,冷冽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知道了,你回吧。”
話畢,寶藍西裝頓時消失在眼前。
看來這一趟下凡,或許會久一些。
那就剛好有時間給他去拍素材,vlog大賽還是參加吧。
不過,毛絨絨的崽兒他沒有,可能要順便去尋一隻回來。
歲寒剛剛被寶藍西裝那幾句神叨的話吸引了注意,精力都在信徒身上,並未在意懸浮半空的那朵花苞,到底起了怎樣的變化。
隻是他一回頭,小汽車上空無一崽。
小僵屍坐在小蠃魚身上,小蠃魚正煽呼著長尾巴繞著花苞打轉。
一圈,兩圈。
它們感受到了這朵花的香氣似乎與眾不同,好像特彆的香,香到周身的繁花都失了味道。
歲寒起身走到花苞旁,伸手撫摸了邊緣一下,小花苞像是害羞,又像是癢癢的很,竟然歡快的動了起來。
覆蓋在血月上的暗紅隨它而動,慢慢也彙聚成一簇盛放的紅光。
紅光幽幽,頃刻便俯衝而下,穿窗進入。
一縷縷的圍住了花苞。
歲寒伸出指尖,紅色纏繞在了他的手掌中,男孩眼梢微挑,再次撫上花苞時,花葉便奇跡般的展露開來。
瓣絡一簇簇打開,像是待拆的禮物盒。
分分鐘,便全部張開了。
歲寒低頭望去,眼底被瓣絡上的紅色染亮,花瓣之內,一抹毛絨絨的金紅身影便躍然於眼前。
花苞內的小家夥正在呼呼大睡,懶洋洋的翻過身時,九條張揚的尾巴便不自覺的甩了甩。
烈紅如火,如萬花添彩。
整齊鮮亮的毛色絕非俗物,漂亮的令孕育它的那朵花都黯然失色。
額頭一枚小小的紅色印記放著金光,似乎正昭示著,新生即將從沉眠中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