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一點歲寒有感知。
昨天一下飛機,他就預先聞到了一股海水的味道,味道彌漫在空氣中,不算腥氣,卻有種鹹鹹的味道,隻輕輕一嗅,鹹味就會填滿鼻腔。
不能算好聞,但也不會讓人難受。
徐鬆言帶著海釣工具,助理開著車把他們送來了碼頭。
一艘小遊艇前,歲寒見到了傳說中的梁學。
對方年逾古稀,和徐鬆言相比起來,老態儘顯。
二人似乎很熟,梁學一見到徐影帝,就立馬走上來跟他握手,“徐老弟啊,咱們倆可是有幾年沒見了吧?”
歲寒跟著他們上了遊艇,梁學還很客氣的給歡歡拿了些零食吃。
慈眉善目的老人似乎對誰都很溫和,就連負責開船的船工,他都主動送去了兩瓶水。
徐鬆言告訴歲寒,梁學是個大善人。
早期的梁學,做房地產賺了不少錢,徹底發跡之後,就開始專注於慈善事業,建學校,支援災區,哪裡有困難,哪裡就有他的身影。
但二人並非處在一個圈子裡,真正熟悉起來,還是通過一個高端的海釣群。
梁學和他都是海釣發燒友。
遊艇上隻有他們三人,以及一個開船的船工。
白天的時光緩慢且愜意,可這愜意,也不過是某種東西營造出來的假象而已,也就隻有歲寒能看到,徐鬆言臉上的麵具,分明隱隱有了暴動之勢。
而這股說不出的戾氣,是在他們見到梁學之後。
二人釣了一個下午的魚,歲寒就無所事事的坐在甲板上吹海風,海風從清涼到刺骨,隻經過了短短幾個鐘頭的洗禮。
夜晚很快來臨,朦朧月色不斷散發著溫吞的光。
船停靠在一座不知名的孤島,歲寒站在海邊,冗黑的海水旋轉翻覆,一浪疊著一浪,正肆意的撲向他的腳麵。
身後的沙灘上,梁學和徐鬆言推杯換盞,彼此都喝了不少的酒。
難得的放鬆時光總是不堪揮霍的,徐鬆言和梁學結束飯局後,時間已悄然走到了十二點。
午夜寧寂。
詭異的海浪,伴隨著不知從何而來的鐘聲,一下下推來。
“咚”的一聲鳴響,孤島震顫。
輕微的變化,正徐徐而近。
徐鬆言沒走幾步,倏而臉痛發作,腦子裡霎時驚起一片淒厲的嘶鳴。
那嘶鳴交.雜而來,混亂至極,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發了出來。
“唔,好難受……”
徐鬆言內心驚恐,仿佛食道處正有利爪來回摩挲,攪擾的都快要吐了。
梁學驚嚇的酒登時醒了七八分,他蹲下身,借著天上的月光去看徐鬆言,徐鬆言不住的捂著那張臉,黑色的膠狀物正緊緊地貼在他麵上。
膠狀物的邊緣生長出尖刺,深深摳進男人的皮膚之中。
“徐老弟?徐老弟你、你這是怎麼了啊?!”
梁學訝然一聲。
進而又揉了揉眼,再望過來時,不敢置信地目光,就死死焊在了徐鬆言的臉上。
因為他分明看到了影帝的那張臉上,正附著一張陰森的麵具!
麵具起初柔軟,而後逐漸固化,隨著膠狀物的攢動,那張臉也被迫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來。
“啊!!”
梁學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渾身發抖地看著徐鬆言。
他忽然想起歲寒還在這裡!便焦急的去喊背對向他的男孩。
歲寒此刻正迎著海浪,不知在望著何處,男孩聽到喊聲,緩緩回過頭來。
梁學就又是“啊”的一聲大叫。
麵前的歲寒,眼底映上如血般的紅,身後海風洶湧,海水旋起,似猙獰的鬼怪,哀嚎與鐘聲齊鳴,月色被血滴吞噬。
海平線漸漸模糊,整個海水頃刻全漫上了滔天的紅色。
而那觸目驚心的紅,正以緩慢的速度,逐漸與歲寒融為一體。
梁學發怔之時,徐鬆言忽而發出淒慘嚎叫。
一聲過後,男人臉上的膠狀物裹著沉沉黑霧,一股腦的,鑽進了歲寒的身體之中。
男孩麵容幽瘮,卻輕垂眼簾,嘴角輕淺暈開一抹嗜血般的笑來,似乎正預示著,這即將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