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是女人對屋子裡那東西的稱呼。
顯然,整個供奉是有所求。
所求就是希望那東西替她“照伊睏”,替她“看伊平安”。
土樓族長領他們進來的時候,說這是一戶空屋,屋子的主人被勾去補兵役。但從係統的支線描述和“拜香供奉”來看,這屋子裡至少還有過一個人,一個是拜香的女人,一個是女人請求庇佑的孩子,兩者中不確定誰是“阿秀”。
土樓族長帶玩家到這戶空樓戶時,並沒有進屋,始終隻站在木門外。
他知道屋裡的東西?
並且害怕那東西?
種種信息一閃而過,重傷後高速思考讓衛厄眼前一陣陣眩暈。他向後仰起頭,用力將脖頸壓在鋪卷上,扼製眩暈和惡心。
等解元真收拾出一點位置,就看到銀發青年手肘橫搭在膝上,舊式黑布上衣衣袖下滑,露出白慘慘的小臂。
鐵銀的濃密長發成卷垂在肩頭,半張臉微微後仰,輪廓被燭火印烤。
病氣中透出異乎尋常的冷漠。
解元真停下腳步。
解元真分析過不少血供品玩家的視頻。
病重之人,要麼特彆想活下去,要麼對生死毫不在乎。衛厄好像兩個都沾點,又兩個都不沾。他對自己不是很在乎,但偏偏對活下去又似乎有異乎尋常的執念。
解元真剛想問點什麼,張遠帶著幾個玩家罵罵咧咧的打樓上下來了。
張遠下來時,衛厄抬睫瞥了他一眼。
“什麼鬼地方,連張椅子都沒有,就算沒住人也空得太過分了吧,耗子進來都得哭出兩泡淚。”一個跟在張遠背後的玩家抱怨,顯然對被困在這裡非常不滿。
張遠陰沉著臉,道:“才第一個晚上,急什麼急,沒事趕著找事,後麵有得是詭怪讓你去投胎。”
那玩家被張遠嗬斥得不敢再做聲。
這時,係統提示音響起。
【合圓為樓,天人一體,封閉的土樓有著自己的規矩。作為遠道而來的客人,請遵循樓內的規矩。】
【任務:請在一刻內熄燈就寢】
【提示:燈滅之後,不論聽到什麼,都不要睜眼哦~】
“……艸!”張遠猛地停下腳步,“這破遊戲誠心耍人玩的是吧,說沒事的時候,立刻來事。”
原本因為沒什麼事發生,已經有點安靜下去的彈幕被新出現的任務喚醒。
【一刻多久來著?十五分鐘?他們進樓時才傍晚吧。這麼快就要人睡覺,這破遊戲什麼時候還帶強迫人早睡的功能了。】
【古代晚上七點“人定”就要睡了,確實很早】
【重點不是早睡,是熄燈吧!】
【艸!這破樓裡吹了燈睡,鬼知道晚上有什麼啊。】
任務來得突然,並且在一刻內就必須熄燈入寢。
玩家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立刻顯得有些緊張。
“冷靜,”解元真迅速說道,“一樓靠近大門不要睡,我和衛厄在三樓。大家拿到上鋪蓋,女生上四樓,男生全去二樓,。張遠你實力強,一樓上二樓的樓梯口晚上你守一下。唐秦你守四樓。”
事出緊急,解元真的安排確實又合情合理,連張遠都沒跟他唱反調。
倒是非主流小夥楊清順口問了一句:“怎麼還要分兩層睡?呃、解道長您跟衛厄單獨一層就算了,我們其他人擠一擠不是更安全?”
解元真沒來得及回他,唐秦就直截了當的開口:“男女七歲不同席,義務教育一年級。任務強調‘規矩’,土樓有什麼規矩我不知道,反正男女不同席肯定算一個。”
“艸。”
楊清毛頭小子一個,平時讀書不怎麼認真。冷不丁暴露自己連小學一年級文化常識都不過關,頓時捂住臉,抱起鋪蓋就匆匆逃走。
一行人行動迅速,上樓的上樓,下樓的下樓,很快各自就位。
解元真在天師府早晚都要自己整理內務,被子一鋪一抖,立刻板板正正。他利落地將兩床鋪卷疊在一起。
“土樓陰氣重,一床被子不夠,你睡,我守夜。”
解元真這個舉動立時在直播間引發了一陣彈幕潮。
【嗚嗚嗚,解神太細心了!】
【解道長就是解道長!道長永遠的神!】
解元真將蠟燭放到地麵上,皺眉思考了下,又將一柄七星劍壓在地鋪旁邊:“任務既然特地強調必須‘熄燈’,熄燈後肯定有事會發生。這把劍給你護身,如果你晚上感覺有什麼不對,立刻喊我。不用顧忌。”
一直無動於衷的衛厄終於紆尊降貴,給了點反應:“換一把。”
解元真被問得一怔:“啊?”
“換一把,”衛厄語調平平,“短的,輕點,能割人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