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楊清站在人群後邊,縮了縮脖子,不安地問,“這些家夥該不會把鍋記到我們……”
解元真朝楊清打了個眼色,後者及時止聲。
死人屋子外血淋淋黏糊糊的拖痕很長,一路延伸到了石坪廣場的中心——最後消失在青布白紗的靈棚裡。衛厄瞥著那條拖痕,立時想起昨天土樓族長從靈堂空棺外邊抓起的那截“腸子”。
——一截活的“腸子”在大半夜爬出來絞死了一個人?
想想那畫麵,不免有些惡心。
想到昨晚那截“腸子”的不止衛厄一個,解元真、張遠、唐秦他們也都在往土樓石坪中心的靈堂看。距離隔得有些遠,看不清裡邊的那口棺材,但此時此刻,在所有人眼裡,那邊的靈堂已經蒙上了一股詭異可怖的色彩。
沒等玩家們再多想什麼,綢布長衫的土樓族長就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死屍,土樓族長的臉色微微一變,一雙眼睛立刻從玩家們身上掃過:一、二、三、四、五……衛厄將土樓族長數數的舉動收在眼底。
他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眼空屋,又看了眼爬在石頭門檻上的屍體。
土樓族長看到死屍的第一反應,是數玩家的人數。所以昨天晚上,玩家應該死掉一個——至少在土樓族長眼裡,他們這些人至少死一個。
但因為他沒死,死的現在變成土樓內的族人?
發現玩家十二個人一個沒少,土樓族長臉上掠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忌憚。但很快,土樓族長就轉頭朝圍在死人屋子外的族人喝道:“通通圍在這裡做什麼?乾等吃席啊!還不快去請師公過來。”
“二叔——”土樓族長剛一開口,人堆裡就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死者的媳婦朝土樓族長撲了過來,“二叔啊!是你不讓我們搬走的,現在阿根死了——阿根死了啊——”
阿根的媳婦抓著土樓族長的絲綢褂子,連哭帶號。
土樓族長親切的浮笑掛不住了,一扯袍褂,就要將她踹開。臨抬腳,又生生忍住,換了副語重心長的口氣:“英芹啊,這死生命數的事,我們樓裡這麼多戶人家,不誰都好好住著。阿根命薄怪不了彆人。再說搬,能搬到哪去是不?”
土樓族長最後一句語氣古怪,彆有意味。
阿根媳婦打了個哆嗦,癱坐在原地。
土樓族長做了個手勢,兩名黑布衣褲的漢子上來半扶半架地將阿根媳婦拖走了。
被拖走時,阿根媳婦也不再哭嚎,隻一路怨恨地盯著玩家。
玩家被盯得直起雞皮疙瘩,這時,土樓族長走了過來,掛著遺憾歎惋的神情。
“各位貴客也看到了,委實不是我們閩地這一脈今年有意拖貢,實在是樓裡出了事。我們小小一分支,又要壓製凶物,又要煉製貢物,實在難以支持。”土樓族長朝石坪上的靈棚一瞥,道,“這凶物其實也不難壓製,隻缺了五樣祭品……”
聽著土樓族長的語氣,玩家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係統提示就彈了出來。
【遠道而來的貴客們!】
【閩地的胡氏分支向來每隔十年,便向豫州主家進獻一次“貢物”。憑借分支進獻的閩野奇物,豫州主家在朝廷中勢力節節高升,如日中燒。今年,皇帝大壽,主家原打算“貢物”令聖上歡喜。不料,閩地分支幾經催促,遲遲未有動靜!聖壽將至,主家焦急難安,為此特派你們來閩地討取。】
【眼下,土樓族長卻向你們表示,樓中事變,恐怕難以如期交納貢物……】
【主線任務1:找到五件欠缺的祭品】
【主線任務2:封印怪棺!】
“…………”
聽到“封印怪棺”,玩家們的視線下意識投向了死人屋門延伸出來的那條血痕。血痕拖過整個土樓石坪,在日光下泛出一股潮腥味。
青天白日裡,一股寒氣莫名就躥上脊梁。
土樓族長仿佛沒看出玩家的畏懼,依舊掛著親熱的笑容,懇切地站在玩家麵前:“幾位主家貴客,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你大爺的啊。眾人心中暗罵,臉上還要強做笑容。
解元真越過眾人,問道:“不知這五樣祭品都在何處?”
“好說,好說。”見玩家應許,土樓族長臉上的笑容迅速變得熱切起來,一對精明的小眼睛幾乎擠成了細線,“那五件可以鎮壓凶棺的物件,就在七約鎮周圍。鄙人這裡有幾個羅盤可以偵察到那五樣物件的位置,諸位貴客拿羅盤去尋便是。”
等土樓族長將羅盤取來,衛厄就瞧見那些羅盤,指針和刻度上麵都沾了褐色的汙跡。
看到這些羅盤,解元真神色就變了。
“有問題。”土樓族長一走,解元真立刻說道。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羅盤指正陰陽,盤池不可汙,盤針不可亂。這些羅盤不僅刻度被陰穢汙染,指針還被施過奇異邪術,恐怕不是用來找普通物件的。”
衛厄將一個羅盤拿過來翻轉查看。
羅盤古舊,正麵全是暗褐汙跡,背麵則橫七豎八,刻了許多不認識的符文。恐怕就像解元真說的一樣,真被人動過什麼手腳。
拿著羅盤,衛厄略微垂眼。
羅盤被施過邪術,那拿著被施過邪術的羅盤去找可以鎮壓土樓“凶棺”的物件。找出來的,能是什麼東西?
剛要將羅盤丟回給解元真,衛厄的眼皮忽然一跳。
隻見暗褐的盤針忽然微微顫動,然後指向了——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