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奇鬆了口氣,猜想多半是韓季在發老板脾氣,在公司訓人訓慣了。
“我過去看看。”
“麻煩您了。是我們做得不好,沒有提供到滿意的服務。”酒店工作人員保持著良好的職業素養,掛了電話。
賀聞奇默默歎了口氣,脫了浴袍直接套了件毛衣,穿上牛仔褲踩著酒店的拖鞋坐電梯往上行了三層。
韓季的房間門是開著的,兩名工作人員守在門口,地毯上有碎玻璃渣,還有一大灘不明液體。
“怎麼回事?”賀聞奇問。
聽到外麵人聲,房裡又出來一位酒店員工,三十出頭,看穿著大約是管理。
“是賀先生嗎?”他問。
賀聞奇點點頭。
“您好,我是這層樓的主管,姓江。”江主管伸出手禮貌的同他打招呼。
“這麼晚打擾您實在是很抱歉,是這樣的。韓先生打電話來點威士忌,我們讓人送了過去,但是韓先生說不是他要的牌子。這一點是我們的失誤,沒有提前問清楚韓先生想要喝哪一款。所以我們的工作人員就重新詢問威士忌品牌,也好立刻糾正,給韓先生送過來。”
說到這裡江主管稍稍頓了頓,兩手交握著,保持著讓人舒服的笑容:“可能韓先生自己也記得不太清楚,想不起來。我們就差人把酒店所有的威士忌品牌都送了過來,讓韓先生自己選。可是韓先生都不滿意,說都不是。”
“我們沒把事情辦好,韓先生生氣是應該的。您看,現在也很晚了,要是影響到其他客人實在不太好。所以才讓人把您叫來,你們是一起來的,或者您知道韓先生想喝哪一款威士忌,就算酒店沒有,我們也好想辦法去尋不是。”
賀聞奇聽完讓江主管先帶人離開,剩下的他來辦。
江主管道謝,讓人把地上的碎玻璃渣收拾走了。
賀聞奇鎖門進屋。
韓季仰頭坐在沙發上,閉著眼,一手捏著太陽穴,聽見動靜看也沒看,吼道:“不對不對,都不對,全都不是,重新給我找。”
“半夜三更的你鬨什麼?什麼牌子的威士忌非得這會兒喝嗎?”賀聞奇走近,看見茶幾上東倒西歪放了一排的酒瓶。
韓季虛虛掀了掀眼皮:“你怎麼過來了?”
“看來晚上是還沒醉舒坦,來吧,我陪你喝。”
賀聞奇從旁拿過乾淨玻璃杯,隨便倒了半杯,又給韓季倒上,也不看他,自顧拿著輕輕砰撞,仰頭飲儘。
他沒停歇,繼續又倒了半杯,朝韓季沒動的那杯又砰了一下,再次飲儘。
仍然沒停,賀聞奇倒了第三杯。
韓季坐起來伸手攔住:“你乾什麼?這酒很烈,你受不了。”
賀聞奇拿著酒杯回縮避開,冷冷道:“你受得了,我受不了?”說話間第三杯也入喉下肚。
繼續倒第四杯。
韓季一把奪了他手裡的杯子。
賀聞奇不看他,直接拿起了瓶子就往嘴裡倒。
韓季起身搶過,順手往空牆上用力一扔,“啪啦”一聲脆響,酒瓶炸裂飛濺。
“賀聞奇你發什麼瘋!告訴了你這酒烈,你胃受不了!”
賀聞奇手裡一空,就著虛握的姿勢,用微曲的食指關節蹭了蹭被酒沾濕的嘴唇,冷笑道:“我也想問,你發什麼瘋?”
“我有嗎?”
“你沒有?沒有折騰得酒店人員都給我打電話了!”
韓季往後坐了回去,低頭沒說話。
“你心裡哪裡又不痛快了,又是誰把韓總您惹到了。不是想喝酒嗎,來呀,我陪你喝就是。”
桌上一排的酒,賀聞奇隨手又拿起一瓶。
還沒提起來,韓季搶過去往牆上又是一扔。
賀聞奇再拿,韓季再搶再砸。
賀聞奇繼續拿,這次他沒等韓季來奪,自己提起來朝牆上砸。
這下韓季沒料到,怔住了。
酒瓶“啪啦”碎裂,賀聞奇發現心裡的不快也好似跟著被扔出去了,隨著炸裂的瓶子鬆快不少。
轉頭看韓季,挑釁似的笑了笑。
韓季閉眼磨了磨牙,睜眼卷起袖子,不甘示弱的抓起酒更加奮力往牆上砸。
兩人像開始了比賽,你一瓶我一瓶,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痛快,茶幾上的酒眨眼全都給砸完了。
等韓季扔完最後一瓶,房間門鈴又響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什麼事。
這麼大的動靜,不來人才不正常。
賀聞奇微微有些喘,和韓季兩人都彎腰撐著膝蓋。
門鈴一直反複叮咚,誰也不去開門。
一會兒房裡電話也響了,門裡門外此起彼伏,依然沒人動。
門外的江主管耐心耗儘,焦急的咚咚拍門:“兩位,有什麼事好好說,彆動手啊!”
裡麵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撲哧一聲,繼而越來越控製不住,身子跟著大幅度抖動,終於都大笑出聲。
韓季往後抹了一把垂到前額的短發,脫力的往沙發上陷坐下去。
賀聞奇看他一眼,仰頭收住笑,擦了擦眼角,這才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