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發,渾身汙跡,滿眼驚恐,憔悴不堪。還當她是遭了搶劫。
賀妍秋受的豈止是驚嚇,在劉平這裡養了不少日子。
劉平去找過邢遇,但人家是夫妻關係,反被邢遇倒咬一口,說他們兩人有苟合。
有口說不清。
劉平也建議過報警,但賀妍秋精神狀態不好,而且也不知該往哪方麵告邢遇。
家暴?證據不足;婚內強/奸?還是證據不足。
最好的辦法隻能起訴離婚,卻判決無果。
一天天拖下去,賀妍秋被診出了懷孕。
在確認她不會打掉孩子後,邢遇放心了,目的也達到了,又開始了他的鬼混。
然後突然某日拿走了所有的錢和家裡值錢的物品,一去二十多年。
生下孩子後,賀妍秋再次起訴離婚。兩年後判決生效,和邢遇解除了婚姻關係。
再後來的事就是賀聞奇自己親身經曆的了。
……
開門進屋,家裡竟然安安靜靜的。
“安姨,那人呢?”韓季問。
“在樓上的,叫吃晚飯也沒下來。”
韓季點點頭:“你快回去吧,今天有點晚了。”
這邊還在跟安姨說話,那邊賀聞奇已經衝上了樓。
沒敲門,擰開門鎖粗魯的推了進去,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邢遇癱在床上,地上東倒西歪全是韓季酒櫃裡的各種好酒。酒漬糊了一地,一片狼藉,地毯算是廢了。
“你,起來!”賀聞奇碰都不想碰他,用腳踢開地上的酒瓶,玻璃碰撞的聲音骨碌碌滾動,挺刺耳。
邢遇被吵醒,砸吧嘴吃力的睜了眼,看清眼前人,嘻嘻咧嘴笑:“兒子。”
這一聲真是叫到了賀聞奇的痛處。
“邢遇,你給我起來,從這裡滾出去,彆再讓我看見你。”賀聞奇聲音發顫。
邢遇還笑得含含糊糊:“兒子,你在怪我。”手一揮,大度的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走了,下半輩子爸爸陪著你。”
無恥至極。
賀聞奇再也忍不了,上前去拉他胳膊,連拖帶扯把邢遇從床上弄了起來,往門外推。
韓季上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賀聞奇把邢遇往樓下推。
“小奇——”韓季趕緊拉住他,怕他失手把人給推下去,攬住人腰,“我來,你冷靜一下。”
賀聞奇掙了兩下掙不動,紅著眼歇斯底裡:“讓他滾,讓他滾!我不想再看見他——”
“好,好。我去讓他走。”韓季安撫道,把人半攬進臥房,“我去處理,相信我,等我回來。”
人漸漸平息,韓季這才輕輕擰開床頭暖黃色調的台燈,掩上門出去。
邢遇半躺在客廳沙發上,嘴裡叼了支煙還沒點,斜眼看到韓季下來了:“有火嗎?翻了半天沒找到。”
韓季徑直走過去,拿掉他咬著的煙:“你走吧。”
“走?”邢遇朝樓上瞟了一眼,“之前說得好好的,想變卦?也行,錢給我。”
韓季找了張卡遞給他:“卡裡有兩萬,你去景逸酒店開個房間住下,彆去找秋姨,後麵我再聯係你。”
韓季不清楚兩人之間有什麼事,到底是賀聞奇的生父,隻能先把人安置了再說。
邢遇接過卡:“兩萬?你打發誰呢?”
“之後我會找你,你現在先走吧。”
邢遇一臉不滿,搖搖晃晃站起來,懶洋洋的道:“行,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彆忘了,我可是他爸爸。”
韓季沒再理他,上樓回了臥室。
床頭小燈還亮著,人卻沒在。
視線在房裡來回找尋,陽台落地窗簾被風吹得飄動,韓季從打開了一半的陽台門跨步出去,賀聞奇屈膝抱著坐在單人沙發椅上。
韓季在麵前蹲下,把赤著的一雙腳握進掌心,冰涼透手。
“有煙嗎?”頭埋在膝上的人突然開口問。
剛剛那人要火,眼前這人要煙,韓季不知何感。
“彆抽了。”韓季搓著他的腳,“我以前認識一個小朋友,心裡藏不住事兒,被老師批評了要跟我講,跟同學打架輸了也要跟我講。”
賀聞奇抬起臉看他。
韓季接著說:“可是我不知道,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了我,卻藏得死死的,叫我怎麼都看不出來。”
“我也不知道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天天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是會很難受嗎?”
“往後的日子我不要他再忍了,喜歡也好,開心也好,委屈也好,難過也好……都不要再偷偷藏起來了。”
“小奇,季哥哥還在,永遠會在。”
“季哥哥。”賀聞奇心裡發酸。
“嗯,”韓季應聲,站了起來,“進屋吧,這裡很冷。”
半晌又沒了動靜,韓季正想把人直接抱起來,兩條胳膊突然往他腰上一纏,把他緊緊抱住。
韓季隻穿了件薄衫,不一會兒腰腹上濕了一塊,風拂過,貼連著肚子,跟剛剛握在手裡的腳一樣冰涼。
悶悶的聲音帶著鼻音:“我不止是同性戀的兒子,我還是強.奸犯的兒子。”
賀聞奇抬起發紅的眼眶,眼裡濕漉漉一層水光:“韓季,我是我爸強.奸我媽生下來的孩子。你說,是可笑還是可悲呢?”
我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