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聞奇想得多，問得卻沒頭沒腦。

好一會兒，韓季回：“你是為我生，我是為你來。”

一句話，說得賀聞奇內心一蕩。

韓季埋在他肩頸卻不動了，呼吸變得平穩均勻。

賀聞奇輕輕拉過被子，吻了吻輪廓分明的側臉，合眼不再想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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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那天是周日，賀聞奇帶著韓季去見賀妍秋。

雖然之前劉平反複說，試探過了賀妍秋的態度，也提了韓季，但是賀聞奇還是非常擔心。臨到門口，遲遲沒抬手敲門。

韓季握住他的手，用力緊了緊：“要不然你先進去。”

對於當年失手導致賀妍秋失去行動力，賀聞奇是有陰影的，以至於到現在，在能影響賀妍秋的任何一點事情上，他都顯得過分的謹慎和敏感。

但總不能一直如此。

劉平為他先跨出了試探的一步，韓季陪在他身旁，甚至連賀妍秋自己也在努力麵對，不然怎麼會同意小年夜的聚會。

賀聞奇反握住韓季的手，敲了門。

劉平開門迎了他們。

“平叔。”

“小奇到了啊。”賀妍秋滑著輪椅過來。

依然是紅潤的氣色，在她身上看不到頹然的病態。

“媽。”

賀妍秋笑著朝他點頭，轉向看另一個人。

“秋姨，好久不見。”

為了顯得親切，韓季特意穿了淺色係的休閒西服套裝，裡麵是純白色的薄絨高領衫，整個人利落又清爽，毫無往日凜然的氣場。

賀妍秋上下打量著他，像在辨認。

屋子裡忽然安靜，賀聞奇呼吸都放輕了。

“小季啊——”賀妍秋燦然一笑，伸出一隻手。

韓季一步上前拉住她那隻手，在跟前蹲下：“秋姨，我是小季。”

“是有好多年了，模樣沒怎麼變，又好像變了些，不過我能認出來的。很忙吧？聽說你才回國，沒忘我啊，還知道來看我。”

“怎麼可能忘，秋姨你照顧我還少嗎？小時候不好意思，其實我偷偷當你是我媽的。”

一句話說得賀妍秋開心的笑了起來。

賀聞奇心裡鬆了一口氣，朝劉平看了過去。

劉平笑著對他點點頭。

不知劉平是如何跟賀妍秋溝通的，賀聞奇隻剩感激。

“彆堵在門口了，都進去吧。”劉平說。

“對對對，進去坐。”賀妍秋也招呼。

韓季順勢起身扶住輪椅，轉臉對賀聞奇眼裡含笑，主動推著賀妍秋往裡去。

看來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糟糕。

很多事情，不能一味逃避退縮，不往前試探的邁出那一步，一切便隻能困在原地，永遠無法前進。

劉平去廚房收拾吃的，韓季坐在沙發上陪著賀妍秋聊天，怕觸及不該說的話，都是賀妍秋問，韓季答。

賀聞奇左右看了看，進了廚房幫劉平，又被劉平給趕出來了。

“我這裡不用，你陪他們。”劉平在廚房門口朝客廳瞟。

“平叔，你是怎麼跟我媽說的？”賀聞奇小聲問。

劉平哈哈一笑：“小奇，其實你媽是自己想通的。”

“自己想通？怎麼會？”

“小奇，我說過的，你媽媽很愛你。而且你這事兒又不是殺人放火，不違背道德良心，說起來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劉平感慨的歎了一口氣，“母愛勝過一切啊。”

你是意外降生，卻並不是被世間不容；你看，你身邊有這麼多愛著你的人呢。

賀聞奇，你在乎的人都接受了你，你要也接受自己才對。

至於那不相乾的人，以前不相乾，以後也就還是讓他不相乾吧。

倏然一笑，又對劉平道：“平叔，謝謝你。”

劉平搖搖頭，轉身進廚房繼續忙。

賀聞奇走去客廳沙發旁，挨著韓季坐下，下意識覺得還是不好，窘然的往旁邊挪了挪，同他隔開了距離。

賀妍秋在對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還沒看過你談戀愛，原來也是會害羞的麼？小時候臉皮不是挺厚的嗎？”

完全沒料到賀妍秋的反應，賀聞奇愣住了，看了看他母親，又轉頭看忍笑的韓季。

賀妍秋接著又說：“那時候可是承認的乾脆啊，還有滿本見不得人的畫像……”

“媽——”怎麼都沒料到賀妍秋不僅接受，還接受得如此坦然，甚至還拿那件事打趣。

再不打斷，畫冊的事情要瞞不住了。

“媽，你和平叔什麼時候扯證啊？”賀聞奇把話題往賀妍秋身上扯。

“已經扯了。”

“什麼？！這麼隨意的嗎？都沒好好挑個日子，還沒通知我？”

“可不隨意，日子不是看了說好才是好日子，是做了有意義的事兒之後，才變成自己的好日子的。”

賀妍秋的話讓賀聞奇情不自禁的轉頭去看韓季，剛好，韓季也在看著他。

也許，一直就在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