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郗聞言眉頭一鎖,並沒有貿然出來,而是握住了隨身佩戴的短劍。
此人聲音清雅淡然好似這夜帶著涼意的晚風,“不出來麼?”
宋郗未回話,卻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淡淡的幽蘭香縈繞在她的周圍,那人停在離她五步遠的位置,她藏在草叢中隱隱瞧見他的衣擺。
“你身後......有蛇。”那人戲謔地笑了笑。
宋郗隻覺得後背發涼,側頭看去果然有一條小青蛇與她四目相對,她驚呼一聲連忙從草叢中竄出來,卻不料踩到了地上濕滑的石子,眼看著就要跌到地上。
好濃鬱的幽蘭清香,透過柔軟的衣料她可以聽見環抱著她的人不斷起伏的心跳。
“小心。”此人就這般耍賴似地攬著她,遲遲未鬆手。
她迅速撿起地上自己掉落的短劍,退後幾步,防備的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此人長身玉立,烏黑的長發散落在光潔的脖頸間,月光映在他的身上好似映在明珠上,他悠悠開口,帶著幾分玩味:“那姑娘敢告訴我你是什麼人嗎?”
她啞然,自然是不能告訴他自己是何人,隨後鎮定道:“我是宗主的遠親。”
此人哈哈笑了一下,隨後道:“騙子。”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此人忽然探身向前,一下子鉗住了宋郗的下巴,陰測測道:“你知道騙子在我這裡是什麼下場麼?”
宋郗倔強地看向他隱藏在木頭麵具下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但也很危險的眸子,這讓她想起宮中百獸園中飼養的白豹,這種豹子的眼睛就是如此,狩獵者美麗的眼睛從來不會對獵物展現慈悲。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你要做什麼?”
“要你死,如何?我的皇帝陛下。”他帶著冰冷的笑意道。
她感覺心臟猛縮了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冰涼的手指鬆開了她的下巴,沿著她的下頜線若即若離地滑過她的皮膚,隨後攀附著她的耳朵道:“天下皆是我的一盤棋局,你入局卻不知,真是可憐。”
“可以。”
他撫摸她脖頸的手指頓了一頓,隨後那雙靜靜地瞧著她,“可以什麼?”
她重新找回了一些理智,隨後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是,我有條件。”
他把手收了回去,“說。”
“告訴我你是誰,你在圖謀什麼,不許撒謊。”
“我叫螢,是山野的中的孤魂,白日沉睡,入夜便借這位小公子的身體還魂。至於我的圖謀......”他抬起眸子看著宋郗,良久才道:“我要摘這天上的月亮。”
宋郗苦笑了一下:“你說我是騙子,那你呢?編這些謊話就想騙我?實話實說吧,你想要這天下。”
隔著木頭麵具宋郗看不清楚螢的情緒,隻聽他道:“我想圖謀的東西在這天下之中,你這麼說也沒錯。”
螢那雙帶著鋒芒的眸子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溫柔平和,宋郗認得這樣的眼神,她猛地伸手,大力拽下那人的麵具,篤定道:“周遊,你這樣有意思麼?”
可是麵前的這張臉卻是一張完全陌生、醜陋、布滿傷痕的臉,唯獨那雙眸子才能稱得上好看。
螢卻並沒有生氣,隻是把麵具從地上撿起來又戴了回去,眼中帶著些許複雜的情緒,卻又好似漫不經心地問:“周遊,黃蟒軍的軍師,你認識他?”
“與你無關。”
“我準備殺了他,砍了他的手腳,把他扔到林子裡讓野獸吃了他,你覺得如何?”
宋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對他與我又有什麼乾係?反正你也要殺了我,我的下場不比那小子好到哪裡去。”
“那我要是現在不殺你,準備先把他給殺了,你會想替他報仇嗎?”
宋郗笑了笑,“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重要?”
螢沒有說話。
宋郗目光清澈:“你不會殺我,雖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但是,我現在確信這一點,所以我也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我累了要去睡覺去了,晚安螢公子。”
她拍了拍螢的肩膀,隨後擦著他的肩離開了。
第二日,宋郗早早的就起床了,她起床第一件事情就是衝到隔壁的營帳中去,隻見那位螢公子正躺在床榻上並未起床。
似是被宋郗急促的腳步聲吵醒,他睜開了眼睛,可他的眼神卻與昨晚絲毫不相似,他的眼睛清澈、毫無殺機,瞧見她來了後高高興興從床上跳了下來,一下子抱住她。
“玩!陪我玩!”他的嗓音愉悅天真,與宋郗昨夜所見的那位螢公子完全不同。
“螢公子?”宋郗試探的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