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莫桑抬起幽怨的眼睛，對於司命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行為頗為頭痛。

司命雖然嘴欠但也不想故意給莫桑難堪，作為九重天上出了名的和事佬，他輕車熟路的拍了拍灶君的肩膀勸道：“灶君，你我二人好不容易得閒，就不要為這等小事耽誤時間了，方才我下棋輸了，還望灶君給我個機會贏回去。”

司命都這樣說了灶君也不好拒絕，讓客人看他訓徒弟貌似也有些失禮，於是他袖子一揮便隨司命回去下棋去了。

莫桑長舒一口氣，坐在燒得漆黑的灶台旁邊愁眉苦臉。

她自個兒都不太清楚自己最近是怎麼回事。雖然她向來不怎麼勤快，但是最近似乎有些太貪睡了，最古怪的是她總是反反複複的做著同一個夢。

夢中總有個高高瘦瘦的男人走在她前麵，男人的身材頎長，寬肩窄腰，墨般漆黑的頭發隨意的披散在腰間，步調恣意輕快。

她聽見自己喊了一聲“相公。”

那個男人緩緩回頭，可是她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但她能感覺到他是在對自己微笑。

她朝那男人跑過去，在她即將觸碰到他的衣袂時，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身邊全是斷脊殘梁，滔天大火包圍住了她，她一個人站在火海裡痛苦的哭泣，絕望一寸寸的盤踞在她的心臟，她仿佛涸轍之魚，心痛到無法喘息。

神仙成仙後便要斬斷塵緣，凡間之事如同過眼雲煙，在成仙的那一刻所有的記憶全部消逝。整個九重天上幾乎沒有神仙記得起成仙之前的事情，隻有通過凡間傳說才能找到對於他們前世隻言片語的記載。

神仙們倒也並不好奇自己前世發生了什麼，人間的愛恨情仇太多，一旦沾染上不僅對修為大有損害還容易生出心魔來，心魔一起就很難再位列仙班。他們對於自己的前塵往事避之不及，深怕再也做不成九重天的逍遙神仙了。

司命曾同她說，神仙都不怎麼做夢，像她這樣總是做夢的是因為塵緣未了，凡心未斷。

可她連自己從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塵緣從何而來？凡心從何而起？

想到此處，她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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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院內，司命與灶君正在下棋。

連下了幾局都是司命贏，司命自知自己是個不會下棋的，若是灶君成心要讓他也不是這麼個讓法，很顯然此時灶君並不在狀態。

這局棋才下到一半，司命便把棋子都收到了棋盒裡，對著心事重重的灶君道：“說吧，這番找我來是有何事呐？”

灶君捋著胡子長歎了一口氣道：“你也看到了，莫桑那孩子最近有些不大對勁，她當初被我點化得過於倉促，我擔心她塵緣未了恐有後患。”

司命沉眸思索了片刻後道：“莫桑的八字極有仙緣，就算沒有你的點化她也能飛升，我看她並無大礙。”

灶君還是有些不放心，又道：“司命，你可否讓你那隻神龜為我徒兒算上一算？”

前幾日，東海水君的女兒全須全尾的曆劫歸來，水君為了感謝司命選的話本子特地給司命送了一隻可卜凶極的神龜，雖然神仙的命運並不像凡人那般有定數但這神龜也能預知個一二。

司命總是把這龜帶在身上，逢人便為人卜一掛，上回給財神爺卜了個凶，推牌九從來沒輸過的財神爺這回輸得連褲衩都不剩，嚷嚷著要把司命和這龜一起燉了煮湯喝。

司命從他的袖子裡掏出那隻神龜，神龜看上去和普通的龜沒什麼不同，但在定福宮靈光的照耀下通體碧綠圓潤，龜殼泛著光澤。司命用指甲蘸了茶水，在石桌上一邊寫了“吉”字，另一邊寫了個“凶”字，把那龜放在了中間。

“半柱香的時間，看這龜往哪邊去，越往哪邊凶吉便越大。”司命邊說邊在這龜的龜殼上寫了莫桑的名字。

半柱香的時間即將過去，這龜趴在原地一動不動，灶君和司命都鬆了一口氣。

就在司命準備收回這龜的時候，它忽然快速的爬了起來。

灶君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碎成無數塊。

這龜停在了凶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