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覺得今日的宋蓮蓬無趣極了,放下包子就要走,卻聽見宋蓮蓬在他身後喊他,他回頭,隻見宋蓮蓬神色黯然的坐在樹下,手掌上還淌著血,她衣衫單薄極了,整個人也纖瘦得像紙片,仿佛會隨時被風吹跑一樣。
她道:“小豆芽,你明日不用再來了,你應當多和周遊待在一起,而不是和我這樣的人。”
豆芽以為宋蓮蓬是嫌自己年紀太小不願和自己玩了,於是第二日便真的不去見宋蓮蓬,想要氣她一下,他憋著一肚子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卻聞見一股燒焦的味道,緊接著聽見有人喊道:“不好啦,著火啦!”
他連忙衝出去瞧,見著火的地方正是宋蓮蓬院子的方向,於是飛速提了一桶水跑過去,等他到的時候火勢已經大到無法立馬撲滅的程度,他徒勞的潑了那一桶水,喊著宋蓮蓬的名字卻未見回應。
沒過多久,他就見周遊顫顫巍巍的攙扶著走了過來,他嘴唇蒼白,胸口纏了一圈繃帶,血從繃帶滲出不少,十分駭人。問了旁邊的侍衛才得知方才周遊在帶人去皇陵的路上被人射了一箭,那箭偏了一寸,否則就性命難保了。
“救人!都給我進去救人!”
豆芽很少見周遊失態,平日裡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就連宗主都急得焦頭爛額,周遊也不會皺一下眉毛,可眼下他卻勉力支撐自己站在滔天的火光當中,聲音嘶啞的喊人去救一個罪人。
“怎麼都不動?當我的話是耳邊風嗎?”周遊一邊擦著嘴角的血一邊道。
昭雲為難道:“公子,這火太大,根本進不去。”
周遊一把推開昭雲,就要朝火裡去,卻被昭雲匆匆攔下:“公子你這又是何必呢?這裡麵除了那女子什麼也沒有,不過一個破院子,燒了就燒了。”
周遊揪住昭雲的衣領,眼角泛紅,“你懂什麼?給我讓開!”
昭雲直接跪在了周遊麵前,“公子,就算你要去救人,眼下這火勢也早就把人燒成了灰燼,公子又何必賠上自己的一條命呢?”
周遊似是恍然間被人從夢境中喚醒,他緩緩鬆開揪住昭雲衣領的手道:“她定惱了我,惱我去皇陵,才做了傻事,”而後他又忽然搖頭,眼中劃過一絲恨意,“不對,她智多近妖,定然還活著。”
“昭雲,把刺傷我的那把箭拿過來。”
昭雲拿來了箭陳在周遊麵前,他細細端詳這箭,發現做工粗糙,竟是用樹枝做成的,一旁的豆芽瞧見那箭“咦”了一聲,周遊看向他問道:“你可識得這箭?”
豆芽點頭:“昨日見宋蓮蓬在做箭,和這個很像。”
周遊的神情全然不死方才那般悲痛失措,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一張臉,眼底的寒氣逼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這熊熊烈火凍結住,“我在此處為她悲痛,她卻費儘心機的想要取我性命。她倒不如就燒死在這火裡,剩下一把灰,也算是為這世間做了一件好事。”說罷他便揮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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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臨沽城中馬蹄紛亂,全是尋人的官兵。
每個進出臨沽的人都要被細細盤查比對一番,據說是周府裡關押的一個罪人逃走了,眼下周公子正調動臨沽所有的官兵尋找那人下落,並貼出了告示重金懸賞那人下落。
官兵在臨沽城裡裡外外找了數十圈都沒有找到那人下落,一個月過去,馬蹄聲逐漸平息,尋找那罪人告示也漸漸被新的告示覆蓋了。
臨沽城外的亂葬崗裡,腐臭味撲鼻,屍體爛得不成樣子,淤泥都被血染成褐色的,一場雨下來才把腐臭味掩蓋掉一些。
此時一具頭發淩亂,臟兮兮的“屍體”從屍體堆上坐了起來,打了好大一個哈欠。
宋郗在此處裝死裝了整整一個月,她原本認為周遊最多也就找她個一兩天,沒想到這小子一找就是一個月,她混跡於屍體中才得以出城,一路上布滿官兵,她隻能繼續躲在亂葬崗裡,靠著吃烏鴉和野菜過活,她感覺自己要是再不離開這裡就要被屍腐味醃入味了。
早知道當初就瞄準一箭射死他好了,省得現在這麼麻煩。她一邊用河水洗著澡一邊想。
就在她洗好澡穿上衣服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