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悲傷?
他被這種情緒感染,一時連體內暴動的靈力都沒察覺。
他隻是在思考,思考悲傷何來。
等真正察覺時,暴動的靈力竟快要蔓延到五臟六腑。
他忙調動靈氣,調整呼吸。
但他情緒內斂,外界看他的模樣,隻不過是呼吸稍亂了點。
沒人知道他內裡的驚濤駭浪。
應長南不再與季切對視,季切也收回目光,慢慢站起身。
她裙擺很長,沾染泥土,有些已經臟了。她隻是拍了拍,便又福身。
算再次道謝。
出於君子禮節,應長南應該去扶她的。
但他不敢。
應長南不敢。
不過季切沒在意這些,她起身,與應長南錯開,準備離去。
湖中妖獸已經暴亂,此地確實不宜久留。
應長南垂下眼簾。
“仙君。”但下一刻,季切又喚他。
應長南抬起頭。
季切從容地站著,她眼眸清澈,好像任何情緒都無所遁形。
“恕在下冒昧,能否問仙君一個問題?”她好像很怕對方拒絕,又跟著補充,“隻一句就好。”
“……”她既然這樣講,應長南也就沒理由拒絕。
“請說。”
他語氣平淡,客氣疏離。
“您是否……”季切停頓一瞬,又問,“……修習的是無情道?”
明明她有“神識之眼”,明明隻需要看一眼……
明明她知道答案。
但她還是問出。
“您是否修習無情道?”
片刻後,她聽見對方的聲音。
如冰川流水,透徹心扉。
“是。”
……
應長南本不該出現在這。
百百回過頭去看島中央的兩人,他們不知道說了些,很快就分道揚鑣,返回岸上。
百百的視線追隨應長南,她看著他的身影,眯起雙眼。
應長南是以“帶頭師兄”的身份進入秘境的,但秘境試煉為求公平,並不允許帶隊師兄進入內圈。
特殊情況除外。
百百環視四周,眾人臉上帶著迷茫,顯然還沒從剛剛湖中暴動裡反應過來,但他們姿態都是放鬆的。
這很不妙。
獸潮不會因為一個萬劍陣而停止,剛剛湖中獸類暴亂明顯,隻是因為它們離鮫人很近,受到的影響更大。
等到鮫人歌聲傳遍四方,恐怕秘境裡所有的妖獸都要暴起。
它們會無差彆攻擊。
這是一場殘忍的屠殺。
百百冷汗涔涔。
許是看出她臉色差,一旁的姬內搭上她的肩膀。
“你還好嗎?”姬內安慰她,“彆慌,這還有應師兄呢。”
姬內雖彆扭,但對認定的朋友,脾性還是很好的。
百百回看她,嘴角扯出個笑,道:“我沒事。”
但看也知道有事,姬內不會安慰人,隻能拍了拍她的肩膀。
百百也漸漸安定下來,竟破天荒地從這種僵硬的安慰中生出幾分笑意。
平靜之後,思緒也漸漸清晰。
原小說中獸潮是由柳珂造成的,而她現在占著柳珂的身體,定不會去做這種事。
但獸潮還是發生。
她不信這是意外,除了人為外,就隻會是劇情殺。
若是後者,那是不是說明,“柳珂”逃不過,依舊會死在這場獸潮裡?
她在腦中呼喚係統。
百百:這次獸潮是不是你造成的?
【……宿主,請相信我的道德,除宿主外,本係統不會乾預此世界的任何事情。】
它說得斬釘截鐵,百百也相信它確實沒那本事。
借借靈力這種小事可能還行,但要造成這麼大麵積的獸潮,它恐怕還沒那能力。
【……】
這是在誇還是損?
百百卻沒再管它的吐槽。
排除劇情殺後,就隻剩人為。
那那人潛藏在哪呢?秘境內?還是……秘境外?
……
水鏡內,眾人惴惴不安。
水鏡外,長老們心急如焚。
秘境開放數百年,未曾遇到過這種劫難。
此時秘境內參與試煉的皆是門派佼佼者,若真出了意外,又要如何與其他長老弟子交代?
他們不免有些心急,大多已經望向高座。
那裡有兩把座椅,其中一個已坐上人,正是先前看到的無極仙府陽門長老——瞿白子。
他神色還算鎮定,隻是一言不發。
見他並沒有慌亂,其他一些門派長老也是稍稍平靜下來。
是啊,再不濟眾弟子身上還有寶玉,遇到生命危險時,會自動傳出秘境。
雖說那算自動放棄試煉,但總歸保命還是重要點。
眾長老心下安慰自己,也紛紛重新看向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