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是柳珂與謝弋一同領取的,懸賞地離雲舟不遠也不近。
就在景陽鎮的藜蘆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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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鎮坐落於洄水以南,凡間偏下仙界處。
此地水運發達,南來北往的商客絡繹不絕,再加上與下仙界的宗門來往密切,也算是個繁鬨的鎮子。
藜蘆街則位於景陽鎮的西側,雖臨近鬨市,但此處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沒有商販叫賣,也沒有閒人低語,街上隱約彌散著妖氣,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
本打算來此處體驗凡界風土人情的百百撲了個空。
她頗有些抑鬱地看著街儘頭那座妖氣衝天的府邸,也明白了街道上妖氣的來源。
不過能把普通人都熏到,那裡邊是得有多濃鬱的妖氣啊。
百百開始懷疑‘丙’級的真實性。
斑駁的白牆上貼著黃符,阻隔著街道上四處飄散的妖氣。
小院裡,溫守執正與一位老者交談。
“這裡前些年不是這般景氣。”老者哀哀歎了口氣,“自從那宅子出了這檔子事後,街坊都搬空了,能跑的都在跑,不能跑的也都跑不掉了。”
“老朽一把年紀了,能活下來全靠門口那符,想當年我……”
老人家年紀大了,沒說幾句就要回憶往事。
旁邊的謝弋忙把話頭拉回來。
“老伯,那宅子出了什麼事,怎麼這一帶陰氣這麼重。”
他換了個普通人能聽懂的說法。
“哎……那家人也是造孽。”老者睜著迷蒙的雙眼,陷入回憶。
前些年的時候,有對剛成親的夫妻搬來此地,出手闊綽地買下街道儘頭的那座大房子。
夫妻看著像大戶人家出身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就在家裡坐吃山空。
不過好在人還算熱情,沒幾天就跟鄰裡混熟了,大家也都幫襯著,給丈夫介紹些來錢快的差事,就是比較累人。
但人家琴瑟和鳴,丈夫外出乾活,妻子就在宅子裡學著管家。
快到丈夫歸家時,妻子便會搬出個小竹椅,坐在宅子門口翹首以盼,彆提有多羨煞旁人。
兩人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日子苦但快樂。
直到有人找上門來。
街坊這才知道,原來這兩人是表兄妹,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私奔出來的。
大家日子過得疏鬆平常,都抱著看熱鬨的心態關注著他們家。
男方父母找上門來鬨過幾次,最後犟不過兒子,終於在男人跪了三天三夜後勉強鬆口。
眾人這才作鳥獸散。
到底是心疼兒子,男方父母給小兩口資助了點銀子,丈夫也開始慢慢經手起生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長裡短,這些並沒有掀起什麼大風大浪,頂多也就作為彆人的飯後談資。
直到某天出了變數。
外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那天傍晚宅子裡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吵。
但夫妻間哪有不吵架的,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眾人沒太當回事。
隻是之後鄰居卻驚奇地發現,丈夫竟開始夜不歸宿,日日流連溫柔鄉。
妻子再也沒等過丈夫了。
這是個令人唏噓的故事,但若故事隻到這裡結束便好了。
某日,過路的鄰居無意間往宅子的門縫裡瞟了一眼,卻突然發現,這丈夫不僅沒有出門逛青樓,反而正溫柔地同妻子說話,兩人依舊恩愛。
他覺得奇怪,當晚就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訴了自家兄長,結果兄長卻說,明明那丈夫白日一直在同他喝酒。
這可當即把鄰居嚇尿了。
他哆哆嗦嗦睡了一個晚上,白天就立馬找來道士驅鬼。
凡人事一旦沾上鬼神,自然就讓人感興趣多了。
於是街坊都開始留意妻子情況,卻一連幾個月都沒看見鄰居說的情況,搞得鄰居都開始以為自己那天隻是出現幻覺了。
但是不是幻覺,誰又說得清楚呢。
安然無事幾個月後,竟突然傳出妻子不行了的消息。
好歹做了幾年的鄰居,大家紛紛前去探望。
丈夫也不出去花天酒地了,開始每天守在妻子床邊,事無巨細地照顧著她。
男人,隻有在失去時才懂得珍惜。
眾人唏噓著,都象征性地來看望妻子一眼,不過隻一眼,卻足夠嚇人。
因為此時的妻子已經瘦得隻剩皮包骨,整個人都虛脫了像,活像被吸了陽氣。
這樣的人自然已經活不久了,果然,不多時便傳來噩耗。
妻子生前過得低調,葬禮也沒邀請任何人,隻有丈夫和幾個家仆陪著下葬。
變數就在當天。
沒人清楚發生了什麼,隻知道當晚參加葬禮的家仆都瘋了,丈夫也著急忙慌地離開了宅子,甚至沒帶走任何物件。
就像在懼怕著府邸裡的東西。
“老朽我如今才知道,他是在怕那隻妖啊。”
“老伯,那你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嗎?”謝弋問。
“在城外十裡遠。”老者停頓了一下,“養著房外室。”
“嗬。”
站在門口的百百聽完這個故事,忍不住嗤笑一聲。
“男人啊。”她看著斜靠在旁邊牆上的俞囚,意有所指,“都是些白眼狼。”
俞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