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身邊的所有人,好像都有一個很明確的目標。
柳家靈脈。
真惡心。
為什麼自己不是個男子?
為什麼自己偏偏要降生柳家?
胃在翻湧,心好像也在翻湧。
不如都毀了算了。
無論是自己,還是柳家靈脈。
她的思緒在無限墮落。
直到她摸到隆起的肚子。
不,她還不能毀了靈脈。
她要為肚子裡的孩子拚一條活路。
她抬頭,才發現自己無意間走到了柳琴的院前。
她走近院中,柳琴不喜奢侈,留下伺候她的也不過是當年那些老人。
“王姑。”
她聲音略顯疲憊,輕喚著院中坐在竹椅上小憩的老侍女。
王姑睜開眼,見是她,也悠悠歎口氣:“小姐,是你呀。”
也隻有在她們眼中,她才仍舊是小姐。
“嗯。”柳扶心漸漸安定,聲音也放柔和,“我來看看母親。”
王姑又歎口氣:“小姐請回吧,夫人已經睡下了。”
“是嗎,母親她……一切還好吧?”
“不勞小姐掛心了,夫人一切如常,小姐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這便是要送客了。
“好。”
柳扶咽下心中苦澀,慢步回到自己小院。
日頭漸漸西沉,柳扶坐在小院中,安靜地看著夕陽。
入目是一片黃,樹梢、雲彩儘數被霞光渲染,在這樣的氛圍中,她總有一種人近黃昏的感覺。
視線中漸漸出現一個人影。
是衛經風。
“阿扶。”
他這樣喚道。
“阿綸。”
她這樣回道。
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他不是衛綸,他是衛經風。
衛經風還是如原來一樣,蹲在她膝前,將她手握住,貼在臉邊。
他邊用臉上溫度暖著她的手,邊神情柔和地問道:“阿扶怎麼不進去。”
“我帶著孩子來吹吹晚風。”
“是嘛。”他將耳朵貼在柳扶肚子上,“那讓我來聽聽,它有沒有在鬨你。”
靠近的時候,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蘭花香。
柳扶沒什麼反應,反而笑鬨道:“彆鬨,它還小,聽不見什麼的。”
“那等它大些了,我再來聽聽。”
夕陽下,一對恩愛的夫妻目視著對方。
乍一看,還真是個溫馨的畫麵。
畫麵外,百百對此沉默不言。
聲音也很沉默。
畫麵中,忽聽得衛經風問道:“阿扶想好它的名字了嗎?”
“嗯。”柳扶看向隆起的腹部,柔情道,“若是個男孩子,我想叫他阿萬,揚名立萬的萬。”
衛經風:“那若是個女孩子呢?”
“若是個女孩……”
“我想叫她百百。”
畫麵外,柳百百愣在原地。
“為什麼?”
“因為我希望她……”
“百歲長安,百事順意。”
……
柳百百猛得咳嗽,她似乎都快要把肺咳出來了,肩膀劇烈抖動,驚醒了身後的俞囚。
“師姐?”
她沒有理他,使勁順氣,漸漸緩下來,但肩膀仍在顫動。
身後人輕輕擁住她,背部靠上厚實的肩膀,少年特有的體溫,帶著她慢慢回溫。
少年的碎發在她耳邊輕撓,有點癢。
他用手輕輕撫著她的頭,他不清醒,卻仍舊靠著本能安慰她。
“師姐,彆怕。”
他輕哼著不知名的歌謠,耐心地哄著她。
咳嗽的勁緩下去,百百莫名覺得臉熱。
幸好俞囚仍舊熱得不清醒,輕撫過一陣後,就又將頭靠在她頸窩,神思陷入深沉。
聲音等他們處理完,才轉變畫麵。
一陣熟悉的光亮過後,畫麵又變了。
這次最先引人入目的,是株鮮紅的石榴樹。
石榴樹上,榴花開得正旺,它們豔紅,帶著天然的褶皺,勢要將周邊的物色都比下去。
榴花樹下,一個小女孩正踮腳摘花,那榴花樹不算高,但她即便踮腳,仍舊離最近的榴花還有一拳距離。
就在她急得團團轉時,身旁突然多出個少年聲。
“你要摘它作甚?”
女孩循聲看去。
是個七八歲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