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潮中的俞囚,是一個她完全陌生的人。
明暗交融,將瘋未瘋。
一個處於臨界點的人。
那樣的俞囚極其陌生,也沒由來的讓她感到驚懼。
以至於百百對現在戴麵具的俞囚也有些難以適從,她想收回手。
下一瞬,俞囚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動作。
他的手微涼,掌心卻又溫熱。
手腕上的觸感很奇怪,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俞囚就已經放開她。
他轉而用手扶住麵具,百百的手因此得以空閒。
手腕上還殘留著餘溫,她聽見俞囚掩在麵具下的輕笑,他背著月光,柔聲道:“謝謝師姐,我很喜歡。”
百百收回手,隻能尷尬地回他一句:“喜歡就好。”
小販也機靈得很,見百百已經拿好青麵鬼麵具,立馬道:“兩個麵具一共二十文。”
百百剛準備去儲物袋裡掏錢時,已經被俞囚搶了先。
他付錢時甚至還不忘扶著那個紅頭鬼麵具。
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了。
百百對他偶爾的小孩子心性莫名覺得無奈。
她剛想歎氣,背後卻猝不及防地被人猛撞。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直接被撞得一踉蹌,青麵鬼麵具也脫手掉在地上。
清脆的一聲吸引來俞囚和小販兩人的注意,小販臉色變了又變,明顯是怕她退貨。
百百撿起麵具,拍了拍上麵的灰塵。
她倒沒打算為了二十文去為難一個攤販。
俞囚結完賬,終於放下他的紅頭鬼麵具,轉而去問柳百百:“師姐,你還好嗎?”
“沒什麼大事。”
百百仔細擦著青麵鬼麵具。
剛剛撞她的罪魁禍首已經逃之夭夭,她隻能自認倒黴。
隻是她擦著擦著,卻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完了,她怎麼給忘了,在原小說中,鬼哭節當日可不太平。
沛城曆年來的鬼哭節都有“神女祈福”。
轎子上放有花台,神女在上跳祈福舞,轎子則由人抬著繞城一周。
而沛城城主則夥同祈福人士,誘拐年少兒童,再進行倒賣。他們行事謹慎,拐賣地點也不一,很難被人發現。
但不巧,這事卻被女主季切知道了。
身為主角,怎麼能容忍這種事的發生,於是女主一行人頭腦一熱,於鬼哭節前一晚掉包了神女,又在第二天遊行時大鬨了一場。
雖然過程很曲折,但在主角光環的庇佑下,好歹結果是好的。
城主一夥人事情敗露,被抓了個正著,在嚴刑逼供下,最終承認是在為魔修辦事。
這個供詞證據不足,但因為鬼哭節當晚確實有魔族鬨事,所以即便疑點重重,也沒繼續查下去,最後不了了之。
女主季切因此成名,再加上她出眾的外貌和背景,使她追求者眾多,當真是名副其實的萬人迷爽文。
而現在,就是女主行動的時間。
雖說天道一定會庇護女主,但卻不一定會庇護那些為女主行為買單的炮灰。
即便隻是單純的好奇心,柳百百都很想去看看。
“俞囚,陪我去個地方。”
“好。”
?敢情他是一點都不打算問問昂?就不怕她把他賣了?
百百還真是佩服他的心大。
兩人拿好麵具,便出發。
……
沿著沅河走,便又見到玉仙樓。
本以為做那些醃臢事的人也會去找個見不得光的地方,但並沒有,祈福的那夥人不僅沒有,反而還找了個全城最好的酒樓來享受。
還真是諷刺。
但此處人流量大,確實容易掩人耳目。
走進去,內裡裝橫依舊奢華得炫眼,紅紗微揚,但彈琴的人似乎換了一個,曲風不同,這次的要更加空靈,空靈到像是要超脫世俗一般,與此地格格不入。
百百忍不住再次感慨,果然有錢,連背景音樂都能換著來。
祈福人士訂得是包間,百百沒法先下手為強,因為小說不會詳細到連包間都會寫出來,況且離她上次看小說內容已經過去幾天,她細節忘得都差不多了。
她隻能先去二樓占據高處,再觀察一樓情況。
她正想往樓上走去時,卻看見俞囚拘謹地站在原地,並沒有跟上來。
她看了眼客流量極大的大堂,恍然大悟。
百百走到俞囚身前,他低著頭看她,眼中滿是無措。
百百試探性地去用小指碰他手,俞囚身子停頓一瞬,繼而恢複正常。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麵部,見他沒有作出太難受的表情,便也鬆了一口氣。
看他這幾次碰自己時都沒有過激的反應,百百猜想,是不是俞囚沒有以前那麼抵觸他人觸碰了?試探一下後,看來他的情況的確有所好轉。
百百大著膽子去握他的手,見他並沒有甩開,便放心道:“你跟著我,我幫你擋一擋。”
“好。”
百百牽著俞囚,在熙攘的人群中終於邁開第一步。
“你若是哪裡不適,就與我說。”百百沒回頭,在前麵一邊隔開人群,一邊囑咐。
俞囚避開了一個將要碰上來的人,他眼裡滿是濃濃的厭惡,但語氣卻極儘溫柔:“好。”
百百在前麵走得艱難,反而是俞囚在後麵躲得如魚得水,若是讓百百看見,是會氣炸的程度。
最後終於艱難地走到了樓梯口。
百百回頭,俞囚又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到這裡就行了,之後你自己小心些。”
俞囚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也隻能回答:“好。”
……百百莫名聽出了一絲委屈的感覺。
站上二樓,便有一種俯瞰全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