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切的“神識之眼”,可觀未來。
她“看”見了謝之術的目標,所以她會選擇另外一隻蛇頭。
隻是在兩人相遇的刹那,她與謝之術低聲道:“小心右邊。”
若不是時刻關注他們的動向,一般很難聽清這句話。
百百看向謝之術右邊。
那麵正對江中島嶼,但卻是三頭蛇的視線盲區,那樣的角度,很難受到三頭蛇的攻擊。
看過去,也隻能與島中眾人麵麵相覷。
那為什麼要警惕?
謝之術沒她這麼多疑問,他隻是點頭,然後去控製靠近島嶼的那隻蛇頭。
那隻蛇頭剛解開束縛,尚且虛弱,極好製服。
可以說謝之術壓製它毫不費力。
百百越發不解季切的意思。
直到下一刻,事情陡然發生變故。
空中飛來的法器砸中了謝之術,他雖有所防備,逃過了第一下,卻不料這法器還能追蹤。
仔細辨認,那是從島上來的。
是了,季切三人常常一起行動,若這三頭蛇真被他們製服了,恐怕島中央的寶石便與其他人無緣。
率先登島的人本就急切,怎肯將寶物拱手讓人。
所以季切才會在開始就提醒謝之術。
百百後背發涼,她向季切看去。
後者仍舊冷靜自持。
哪怕謝之術已經被法器擊落湖中。
巨大的水花模糊人視線。
“謝之術!”率先呼喊他的居然還是素來不合的姬舜。
但姬舜不能動,手下已經結出封印陣,他和蛇頭一起,都被短暫地禁錮在原地。
季切踩著牡丹紋,位於高處,睜著一雙黃金瞳,如同神祇一樣,憐憫卻漠然地看著湖麵散開的水波紋。
她始終很平靜,就好像謝之術跌落湖中是理所當然,命運如此,她無法改變,也不會去改變。
“神識之眼”能讓她看見未來,甚至是讓她能觀望到下一秒的瞬間。
好像她活到現在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隻為四個字——命運使然。
不會去改變,也無法改變。
她不掙紮,即便下一秒,自己親密的夥伴遭遇危險,她亦不掙紮。
百百看著這樣的季切,莫名感到心驚。
一種與自己,完全相反且陌生的事物,讓她感到未知和恐懼。
百百與三頭蛇鬥,是因為她信人定勝天,可季切,卻完全是遵循自己所“看”見的未來而行動。
這兩種想法,是背道而馳的。
百百與她對視的瞬間,莫名冒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如果命運要她去死,她也會去死嗎?
隻是問題答案除了季切,沒人會知道。
現在糾結這個也沒有意義。
沒了謝之術的束縛,那隻蛇頭迅速開始扭動起來。它優先就要攻擊困住另一隻蛇頭的姬舜。
姬舜無法動彈,現在等同於活靶子。
但季切,仍沒有反應。
“嘖。”百百忍不住出聲。對於季切的想法和態度,她是完全不認同的。
於是百百禦劍往前,想要出手救下姬舜。
然已經有人領先她一步。
來人禦劍而行,竟直接以肉身去抵擋蛇頭的攻擊。
這隻有體修能做到。
而百百恰好認識一個。
姬內兩手分彆掰著蛇頭的上下顎,強製將其分開。蛇頭使力想將眼前的人咬得稀碎,卻根本無法合上嘴。
它惱羞成怒地開始扭動身軀。
少女身形單薄,在龐然大物前顯得脆弱不堪,但她仍能憑一己之力去製服它。
這是值得誇耀的。
但畫麵衝擊感來得太強烈,其中以姬舜尤為心驚。
“姬內!你在乾什麼!!給我回去,這裡沒你的事!”
他神情激動,語氣難免重了些。
年輕的兄長掛念親情,又因為少年無知的言論而心懷愧疚,便想關心自己的胞妹。
但他的方法很笨,越在乎,就越要管束她,想讓對方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內茁壯成長。
隻是姬內厭惡這樣的管控,她並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什麼都去報備。
姬舜為她畫下的條條框框,她撞得頭破血流。
愛之深,責之切。
姬舜越在乎這個妹妹,嘴上就說得越重,偏偏姬內性子犟,吃軟不吃硬,她需要彆人直觀地表達愛。
一個要掌控一個要逃離,碰麵除了管教和頂嘴再無其他。
兩個彆扭的人碰在一起,是說不懂情的。
不過三頭蛇攻擊姬舜時,她可比百百這個離得近的還要快得多。
據百百這麼多天來的觀察,她對姬內這個人的性格也算是初步了解。她參與進來這個奪寶行動,一是為兄長擋下一擊,二恐怕也是想要證明自己。
季切很強,所以她能與兄長同行。
那如果她比季切還強,是不是也可以為兄長貢獻一份力量?
……這樣應該就不用再被寄送到彆家。
年少的夢魘始終是兄妹間的隔閡。
他們需要談心,但誰也聽不進對方說話。
就像現在,姬舜無法動彈,隻有嘴閒著,所以他無休止地說:“姬內!你給我回去聽見沒有!”